“你——”
“呃……那个,我说……”无人在意的叶多多独自从地上爬起,由于场面过于感人,而自己又过于尴尬,此刻只能抓着自己的后脑勺,主动打招呼,“尚老爷子好,我是那个…叶森的孙女,我叫叶蝉。”
很明显,这里不是个唠家常的好地方,尚如昀循着声源微微转动脖颈,淡淡的嗯了声,又对顾弦望说:“你还带了人来。”
言下之意:你还胆大包天地把叶把头的孙女又给拐带进来了?
顾弦望下意识便撇开了眼,低咳声解释:“情势复杂,非我本愿,晚些…晚些我再给您解释。”
尚如昀微蹙眉心,一拂袖,转身道:“随我来。”
叶蝉悄咪咪地偷窥顾姐姐的神色,有点想笑不敢笑,怎么说呢,之前一直在生死时速里奔命,现在突然感觉整个人放松下来,虽说此地也不见得多么安全,但就是觉得有点像是倦鸟还巢了,她们同时缩进了那高不可攀的长辈的护翼之下,别说是顾姐姐了,要不是尚老爷子那么严肃,换作自家爷爷,她指定冲上去先来个亲亲抱抱哭唧唧三件套撒够了娇再说。
多委屈啊,多遭罪啊,干嘛憋着呢?
顾弦望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这时才发现师父的脚后也有一道明显的刀口,倾斜地削过他的跟腱,若非因为习惯性绑了腿,这一刀必然是要废掉他的整条左腿,但看那刀口走向,又不似机栝陷阱所致,这样的弧线,这样的锋痕,明显是人力所为啊。
在这短短的两日内,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待她问出口,三人转过一条狰狞的岩柱,在背后狭长的石道深处,竟又看见个平躺着的人影,只一眼看见那人盖着连帽衫的身形,顾弦望脑子里便嗡了一声,脚步登时乱了。
听见她加重的呼吸,尚如昀减速侧目,问:“怎么了?”
顾弦望如鲠在喉,一下子竟不敢上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如昀叹了口气:“这是走鼠的人,白蔹。”
叶蝉跟在最后,听这名字就愣了:“啊?”
赶紧打开手电从另侧往前走,倒是比他俩还早一步到人身边,她小心地掀开连帽衫,这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这人穿着身专业的素黑紧身运动服,锁骨上中了一支短箭,身形和龙姐姐挺相似的,但脸很秀气,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份秀气,特意理了个寸头,乍看还有点难分男女,“这…这好像是真白蔹呐。”
“真?”尚如昀正色地问,“你们还遇见假的了?”
顾弦望这颗心就和蹦极似的,急上急下,忙摆手:“没有啊。”
她那声尾调扬得太高,显得很不顾弦望,尚如昀一听便知道在撒谎,眼下也不与她分辨,走近道:“当心,我尚不确定身上的粉末有没有撒在附近,这药粉有毒,切莫擦眼。”
叶蝉点点头,小心地用手背去试了一下白蔹的额温,温度滚烫,发着高烧,“这是怎么了啊,体温好高,顾姐姐,咱们带的药有用吗?”
顾弦望快步过去,拉开自己潜水服的拉链,把腰腹上紧裹的一圈应急药品一股脑掏出来,她更衣时借着驯姐移目片刻先是用卫星电话给叶蓁打了个无声通话,留下了自己的卫星定位,而后又快速从装备里选了些消炎止血药,不周全,但已经尽力了,“是不是伤口发炎?师父您怎么样?这两日你们可喝水进食了么?”
“还有您的眼睛……我这里有双氧水,可敢冲洗?”
尚如昀背手立在岩壁一侧,肃容摇了摇头,都这会儿了,脊骨还绷得笔直,半点不愿自己徒弟瞧见他的狼狈,“无事,我这招子虽沾染毒粉,一时半会却还瞎不了,这种毒粉只能用盐水沾拭,你那些药先紧着重伤员用,不必管我。”
叶蝉从药堆里抠出两粒抗生素,甭管有用没用,先吊命吧,“但是咱这也没水啊,我看她嘴唇都起皮了,估计灌下去也咽不了。”
显然白蔹的身体比尚如昀的嘴更诚实,顾弦望默默地拿了条能量胶,递到师父手边,“您先吃一些,补充热量,伤是小伤,但腹肠总得将养着,万一饿坏了,出去陈妈肯定要叨念您好久。”
这次尚如昀倒没有推脱,从善如流地用了,但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始终是个大问题,顾弦望俯身细看了白蔹身上的伤口,越看越觉得心惊,照先前杨白白的说法,这人应当是走鼠亲卫,很可能还是红三姐重要的’身边人‘,把她派出来,说明这次任务走鼠是万分看重的,同样的,在如此缜密的部署下人还伤成了这样,加之水下那两具尸首,合一十三人的队伍,眼前仍站直的就只师父一个,即便不细问,那残酷的血腥气依旧尖锐地往她鼻息中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