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紧咬牙关,向下瞥了一眼,想着干脆速滑下去来个硬着陆,谁知还没等她松开手劲,脖颈上猝然传来一阵刺痛,然后是手指,手腕内侧,耳廓——
这特么是虫群聚餐来了!
密集的刺痛感刺激得她肾上腺素狂飙,眼神登时就变了,顾弦望松开左手,向腰后摸了两把,拔出那把短柄军刀,贴着自己的皮肤就斜刮过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割破了,刀刃一甩,水花一样的虫群被她甩落出去。
她单臂悬挂,加上大幅度的挥刀,重心已然是不稳了,正在危险关头,导游突然叫了声:“顾小姐小心!”
顾弦望背脊一紧,怔忡之间,头顶倏地砸下来个东西,不偏不倚地挂到了她的胸口,紧接着胸口触觉一变,那玩意居然勾着她的衣服爬上来了,仓皇中,她与那只足有巴掌大的蟋蟀般的虫子四目相对,它细长的触须像条狗尾草一样拂过顾弦望的脸颊。
顾弦望愣了,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右手腕一松,整个人流星般便往下落去。
咚!
尾椎骨先落地,重重地拍进水中,接着整个人就被水面淹没,顾弦望准备不足,一张口就呛了水,紧接着用腰劲一翻,人正面朝下,手臂在卵石堆里撑了几撑,这才踉跄着站直了起来。
这一站,水面竟然没到了大腿,顾弦望猛咳了两声,用手一抹脸,勉强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在一条地下暗河里,水很缓,但河道深浅不一,先前他们扔下来的石头很可能是恰好砸在了浅洼上。
虫子呢?
顾弦望抬头看了一眼洞口,虫群倒并没有之前那么疯狂,只有零星几只跌落下来,砸进水中便也淹死了。
看来是怕水啊,顾弦望忍着疼往边上摸索着挪开几步,给他们三个让出地方,喊道:“那些虫子怕水,你们快下来,下面有条河!”
“来了撒顾小姐,你让一让!”导游的声音很近了,听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顾弦望龇牙咧嘴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手背上黑红一片,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口子,她咬着牙把手伸进水里搓了搓,弯着腰,她余光一扫,竟见着自己边上那一小块冒尖的浅滩石堆上站着个东西。
靠!冤家路窄,不就是刚才摸了她脸的硕大蟋蟀吗!
好在现在是到了平地,顾弦望恶狠狠地举起军刀,一步步溯着水朝它走去。
蓦地,那大蟋蟀用前足勾了勾自己的触角,洗脸似的,尾部发出嘻嘻嘻的怪响。
顾弦望脚步一顿,接着头皮一炸,后悔了。
俗话说得好,池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换了地界儿,强龙也得缩着尾。
原来那死虫子是在招呼哥们儿呢,眼见着河道两头冒出十数只与它大小相当的巨虫,有一只个头都快及上她脑袋那般大小了。
顾弦望呼吸都快断了,沉默的对峙间,顶上的洞口传来唰唰两声,叶蝉几乎是踩着导游的肩,两个人一齐摔进了河道里。
水花四溅,动静别提有多大了。
顾弦望头都不敢回,刹那间那群巨虫被声响惊动,齐齐转过身子朝向洞底的水面,接着就听到姚错的声音由远及近,急切地在问顾弦望有没有事。
有事,真的有事,如果你落的动静也很响的话,事就更大了。
可惜天意弄人,姚错为了避开还没爬起来的两个人,落地时就跟那三流运动员的跳水失误示范似的,整个人蜷在一起,砸进水中。
咚哧!
哗啦啦!!
他一米八三的个子,一个猛子从水面扑起来,甩了一把头上的水,急切道:“弦望,你怎么样?”
顾弦望:……呵。
手电光一打,三个刚在水里站稳的人,也僵了。
叶蝉都快哭了:“我是不是穿越到侏罗纪公园了?”
导游捏着嗓子小声地朝离得最近的顾弦望说:“顾小姐,这些虫子是灶马嘎,吃肉的!”
顾弦望默默地用右手拔出腰刀,左右端起工架,没应声。
她!早!就!知!道!了!
不吃肉还啃她做什么!?
姚错见她的架势,心头拔凉,惊道:“你别乱来!”
来字没落地,那只石块上的老冤家粗壮后腿一蹬地,整只虫子跳起一米来高,直接扑向了顾弦望,那虫身在灯光下现出黄黑相间的斑纹,黑豆大小的眼珠下边,锯齿一样的嘴开合着,这玩意要是咬上一口,就算是没毒也铁定要感染啊!
顾弦望一步没退,长刀从右腹向上斜劈,避开大灶马的四只前足,刀尖猛然转向,直插进它的腹腔里,将之捅了个对穿。
这些昆虫生命力不知有多顽强,插在了刀身上也不死,六足狂蹬起来,尾部的怪响更急更促,顾弦望后仰躲过了它的触须,只听周遭嘻嘻嘻的声音连成一片,群虫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