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拖延,她迅速出去将杨白白和叶蝉的门都敲了一遍,两扇房门都没人应。
嘶,不应该啊,杨白白跑了很正常,但叶蝉能跑到哪里去?
不死心,顾弦望又砰砰砰地敲了足足三分钟,里头才哒哒哒传出来踏地砖的响,不一会儿,门无防地大敞开,叶蝉套着她那身企鹅毛绒衣,一脸茫然地搓着眼:“啊,顾姐姐,到点了吗?”
顾弦望:“……已经过点了。”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点。
“啊?”叶蝉一激灵,看看天色,“哎呀,我都定了闹钟了,是不是误事儿了?”
她有些狐疑,叶蝉睡得死这是早知道的,但今晚也为免太死了,“你一点铃声也没听见么?”
叶蝉摇头:“哪儿啊,我连雨声雷声都没听见,一进屋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这好像,不太对劲,这已经不像是单纯的睡得死了,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听见铃声,一开始以为是禁婆骨发作导致的,现在想来,难不成还有别的因素?
这村子——今晚好像有点问题啊。
“收拾一下背包,我们先开车出去,有点不对劲。”
叶蝉眨眨眼,也没问为什么,立马行动,很快换了身衣服出来,“龙姐姐他们人呢?”
顾弦望摇了摇头,面色冷僵,拉着她就往外走,地仙居的前台没人,厅里大门是虚掩着的,不等她拉开门把,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就这么一顿,那人影已经晃了下来,阿姐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围裙还没解,脸上笑吟吟的,只是这笑冷得要命。
“两位美女,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顾弦望冷声:“老板娘,我们退房。”
阿姐人没动,还是大半身子隐在楼梯间的阴影里,“哎呀,是哪里住得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有些急事。”顾弦望一手扶住了门把,“押金不必退了,用来补偿你们的门锁吧。”
她说完便拉开了大门,外头的风雨声骤然放大,趁着那一丝昏朦的天光,阿姐迈了一步走下最后的台阶,她手里的大片的砍肉刀刀锋透出新磨的光泽。
“这可不好办啊美女。”她歪了歪脖子,“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啊,雷雨夜,不出门呢。”
顾弦望瞥了眼她的刀,一笑:“那就对不住了老板娘,短暂入乡,不便随俗。”
说着,身子微侧,让叶蝉先出了门,转身推着她的包撒丫子就跑。
“上车!”
叶蝉跑了没两步,在巷口突然停了下来,顾弦望顺着她的视线回看,只见金钩镇这条勉强算是主街的石板路上,远远的有一行人正慢步在雨幕中,他们个个披着灰朦朦的斗篷,正中间的还抬着……一口棺材。
出殡?这个时间?
可没敲锣没打鼓甚至一路无人哭,安静得简直像是在演一出默剧。
叶蝉咽了口唾沫,牙关不自觉地磕巴起来:“这、这这怎么比阴兵借道还吓人。不是说…这村里没老人吗?”
太古怪了,这根本已经不是死了谁的问题,整条街上连盏灯都没有,只有这么十几个人默不作声地抬棺,他们速度不快,像是踮着脚走的路,顾弦望凝目才看清楚,个个身上穿的都是丧服,只是被雨水打湿了。
白日里,她们分明把大部分的铺子都走访了一遍,也没见谁家挂了白布啊。
暴雨打在她们的防水帽兜上,噪声很响,顾弦望直觉这地方不能久待:“别看了。”
轰——
天空中又是一声闷雷,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只见远处群山之巅的浓云里,无数条蛛网般的电丝唰一下炸裂开来,浑似榔头击碎了玻璃底,紧接着一道极粗的带状闪电如蟒蛇一般射入山坳中。
那电光尤其亮,比任何一种人造的灯光都要刺眼,瞬间好似要照亮天际,顾弦望悚然一怔,像是被震慑住了一样,晃神中心里竟生出一种本能的敬畏感。
“顾…顾姐姐。”叶蝉推了推她,很快又攥近了她的衣袖,也不知是想推还是想拉,总之力道大得出奇,像是吓坏了,“二、二二楼,那些窗户里——”
顾弦望皱眉抬眼,人紧跟着也僵住了,只见这长街临户的小楼上,每一家的二楼都敞着窗,那些刻意仿古的木窗,都是向外打开的,没扇窗里头都挤挨着好几个人影,领头那一个,也是她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发色苍白,面庞褶皱,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模样,他们向外平举着双掌,像是在接雨,又像是在祈祷,每个人的脸都是那样的狰狞,他们大张着嘴,像猩猩一样呲使劲地呲出牙龈,几乎要把下颌骨给撑断了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