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谨慎道:“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儿还约了人,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着,她给叶蝉递了个眼神,叶蝉收到,立刻接茬:“对对对,我哥发信息来了,说车马上开到路口了。”
恰逢红灯,车辆缓缓刹停,女人目视着前方,语调似笑非笑:“是么?那还挺遗憾的,我本想你刻意背着你师父偷混进花会,应当也是为了那张地图,既然时间不合适,那我就将二位放在下个路口吧。”
叶蝉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混进去的?”
说完才一愣,苦哈哈地捂着嘴看向顾弦望。
顾弦望摇摇头,照她这句话下的钩子,这女人对她的了解远比叶蝉透露的要多得多。
“你认识我?”
“或许不止是认识。”
顾弦望皱眉:“你起码先告诉我们现在要去哪吧?”
女人倒没有再激她,从善如流道:“去走鼠的地盘,红馆。”
红馆,刚才在花会上红三姐便是以红馆的礼券作为补偿,从旁人的反应来看,这礼券的价值比花会本身可能还要更大,不知到底是个做什么的地方,但既然是走鼠的地盘,指定是在个偏僻的荒郊野岭,危险性有,但不大,比起这一点危险,顾弦望更想知道龙家人皮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莫又开了二十分钟,这路线越开越不对劲,不单没有出城的意思,反倒还往市中心开去了,眼看前面就要到海信广场了,女人朝小道里一拐,接着溜了一小段路,停了。
她开进的这条林荫道两侧都是那种两三层的小洋楼,有点外滩万国博览建筑群的意思,顾弦望车门外正对着的是一间装修极其艺术的画廊,透净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将里面摆放随意又不失性格的各类画作和手工艺品展示出来,暖黄的吊灯像一盏融化的黄油,把鹅绒白的地毯质地通过眼睛传导到了观者的皮肤上。
两人跟着那女子下了车,顾弦望盯着这间画廊的白色木门找了半天,终于在玻璃角落上找到挂在黄铜门铃下的小木牌,那木牌上用汉隶刻着俩字儿:红馆。
“这里…就是红馆?”
都说走鼠的两位把头是与时俱进的人物,但这也为免新潮得太过了,像叶蝉这种勉强算是个小富二代的年轻人都没来过这种艺术画廊参观过,那位神秘的中年大把头却直接开了一家店。
“嗯。”女人应了一声,极自然地推开门,黄铜门铃叮了一声,立马便有个穿着休闲的年轻男人迎出来,女人随手一抛,将车钥匙丢给他,“麻烦你了。”
看这架势,顾弦望和叶蝉相视一眼,这位不会是什么少东家一类的吧?
那女人回头介绍道:“这里一楼是画廊和艺术展厅,只要标了价的都是卖品,二楼是典当行,一半也用来做古董字画生意,三姐没那么快回来,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四处看一看。”
顾弦望压根没想等红三姐回来,她本意是速战速决和这女人探听清楚龙家的情报,赶在师父回宅之前尽快到位,却没想着会被一张挂在角落的油画引走了目光,人就和中了邪似的,怔着神一步步走近。
那是一张黑蓝色调为主的暴风雨中的大海,在墨色的积雨云与波涛汹涌的灰海之中,隐约可见一条船影,与船影模糊相对的彼方,矗立着一座既似灯塔,又似岛屿的蜃楼般的淡淡轮廓。
见她欣赏得那么出神,叶蝉也跟了过来,她倒是不懂画,只瞥了眼价签,吓得直龇牙,“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好家伙,要么都说艺术是无价的呢,合着是这个无价啊。”
这也忒贵了啊。
被她这么一说,顾弦望才回过神,便听身后那女人走近的问询声:“你喜欢这幅画么?”
算是喜欢么?顾弦望想了想,这幅画与她旧梦里的意境实在太相似了。
“嗯,挺好看的。”
“这幅画摆放在这里很久了,难得遇上有缘人,不若送给你吧。”
叶蝉有点傻眼,这位还真是少东家啊,十几万的东西说送就送?
顾弦望寒着脸,摇头婉拒:“没必要,也不合适。”
女人倒也不勉强,随意一笑,将人请上二楼,二楼里侧还隔开了两个雅间,摆了原木的茶座,隔音做得很不错,楼下的黑胶爵士乐是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这和她们想象中的高柜典当行也完全不同,不论是现代艺术还是古董字画,一切都是看起来都是崭新的,甚至可以说是电子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