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说,那也太平了,骨相圆钝,五官呆板,既没有走江湖的老道,也不见行商人的精明,整个人的气质淡如白水,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怎么坐到走鼠把头身边那座位上去的。
叶蝉给顾弦望把茶杯满上,问:“姐,看啥呢?”
顾弦望一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莫名觉得,那个人看着眼熟。
“嗐,大佬的事儿和咱们小虾米都没关系,还是看看拍卖会有什么热闹的吧。”
随着红三姐和那位无名的客人入座,大厅中前后大门一齐关闭,这花会就算是正式开始了,主持人没多寒暄,三两句便进了正题,今天用来热场子的拍品只有三件,第一件就是图片里这个破了角的白瓷碗。
这会儿她们才知道厅里前后座次这么重要,这拍品除了图片几乎什么信息都没有,东西就摆在屏幕前面的展示台上,想竞拍的人员可以走到旁边观览,但最远不能超过兰花区。
顾弦望虽说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拍卖会,但也知道要拍卖,起码的信息应该给出来,“单单这一件东西放在那里,怎么会有人拍?”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叶蓁掩着嘴轻声解释道,“这虽然叫拍卖,实际上也就是热场子的游戏,考验的是各家的眼力,那瓷碗一看就是不知道哪个朝代乞丐用的讨饭碗,当个古董是不值钱的,但要是这里有哪一位识宝的能认出来这饭碗有过什么特别之处,用低价拍回去,这也是挣了。”
“在这儿用来拍卖的,大多都不是值钱货,顶高的价到三五万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在这玩儿,一手也就两千,买贵买便宜,全都在自己的一双招子里。”
顾弦望了然:“这倒很像是为憋宝人设下的场子。”
叶蓁笑笑:“都能玩儿,花小钱图个热闹罢了。”
这时叶蝉听到边上有人喊了声:“扑了!”
不由奇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儿不会还用扑卖那一套吧?”
扑卖是宋朝比较流行的一种博戏,简单来说就是逛街的时候见着哪个摊子上喜欢的小物件,若是你兜里只有两文钱,偏巧看上了个二十文的东西,就可以问老板’扑不扑?‘,老板若是答’扑‘,那买卖双方就算是立下了赌约,可以用掷铜钱、摇签或是扔飞镖的形式一决输赢,你赢了,就能用两文拿走二十文的东西。
叶蓁说:“差不多,就是扑卖,不过规则变了。你看那人比了个一,这意思既是一千,也是一倍,如果这场没有竞拍人,那他的出价就是一千,如果有竞拍人,那么他这个一就是一千抵两千的意思,别人一手是两千,他一手就是一千,单件里头无上限。”
“嘶,”叶蝉摁着脑门,“这个规则怎么感觉漏洞很多的样子,照这么说我一直拍一直扑就是了。”
“每场只能扑一次,如果借扑卖的倍数恶意抬价,这买家还得全兜。而且长春社的会员每年还有一次退货的机会,譬如说你要是这次拍卖扑卖到了好的倍数,结果被别人抬标抬得上头了,那你可以选择把东西让给竞价方,再把你的底金赔给人家。”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或许会赚,但卖家永远不会亏。”
叶蝉盯着扑卖的那位大哥在十米开外扔飞镖射靶子,不由咂舌道:“那玩儿还是你们会玩儿啊。”
果然也就两件总价加一块不到八万块钱的卖品拍过去,场子立马就热起来了。
顾弦望置身其中,也不免受到氛围的感染,“我从没想过在现代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就像是…庙会一样。”
叶蝉晃着腿点头说:“对啊,要是早知道这么有意思,我肯定早就学福尔摩斯把家里的老底子给查个遍,然后杀进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成就一代大佬。”
“就你啊?”叶蓁嗤笑一声,刚想调侃她,身上的手机却震动起来,他一看来电号码,低声知会:“我有点事儿,得出去接个电话,你们自己在里面可以吗?”
顾弦望点头:“没事,你放心。”
叶蓁看了看左右,略一颔首,“我尽快回来。”
等他出了门,四周忽然又喧嚣起来,顾弦望奇怪地回头,竟见着那大屏幕上投射出一张小珠子的照片。
紧接着议论声就闯进了她的耳朵。
“开玩笑吧?有人会在这里卖蛇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