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错一愣,看着那些四处乱窜的发光鱼,要么都说寒气从脚入,现在他就觉得整个人都冻得有些想颤,“我是怕了你了,这几天光是蛇虫鼠蚁我就见识了不知多少种,现在你可又要唬我水下还有别的活物?”
“只是猜测,”顾弦望找补一句,“我看这里的石柱分布得这么随性,应该不是出于功能性的考量,这里空间如此不规整,只能用来储物吧。”
地宫两面的石墙由整片的青砖铺嵌,砖面上不见繁复雕刻,照理说即便夜郎与巫族皆不重文字,起码也该留下一些叙事性的壁画,可这里留存之物可谓是简陋,若换个眼神普通的,怕是得上手去仔细摸索才能发现——呦,原来还刻了些点和线呐?
三人先从右手侧至底折返,从现在探索过的形制推算,整座地宫应该是个椭圆形,有点像是学校的操场,那些无序的石柱分布在中间的矩形框内,整体感觉就是游龙走凤的,像是工匠喝醉了酒随意排布出来的玩意。
尽头处的弧形墙面上虽然有砌砖的缝隙,但龙黎试了试,所有砖块都很瓷实,想从这里砸出去,起码需要借调一台推土机进来。
折回原点,现在已知的是后半段的地宫的确不存在出入口,甚至未设天窗,那就是说龙黎清醒时的位置应该是在前半段,以她的目力没有来得及先查探一遭,只能说明…也许她先看到的是自己?
顾弦望想到这,思绪徒然一乱,忙强押着注意力回归眼下:当时她的位置和师兄之间存在视觉死角,但距离并不远,估计龙黎多半也在这个范围内,想要搬动他们三个大活人,尤其是师兄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玉子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即便她能有帮手,这个进口也不会太远。
她凝目仔细地将两侧并天顶所有细节都查看了遍,确实不存在可能隐藏出口的缝隙,但人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难道是地下?
在手电照射下,水底略显浑浊,面上这一层倒还算清,像是久不打磨的铜镜,照得人晃晃悠悠,顾弦望侧过头,借着那点折光理了理自己的鬓角。
手顺到一半,她突然一怔:“你们有没有感觉水面高了一些?”
她记得醒来以后水面只高她脚踝约莫一指,但现在却几乎没进了小半腿肚。
姚错看看脚下:“有吗?我感觉好像差不多啊。”
“嗯。”龙黎将手电光从侧面打向水底的储水孔,通过光线照射,水流涌动的痕迹才清晰了些,“从我们离开中心点后,地宫底部的储水孔便开始进水了。”
从中心到折返,顾弦望心中默算,额间不由渗了汗:“这么算的话,如果这个地宫的储水孔没有停止线,那再过两三个小时,地宫里的水就能没过腰了。”
两三个小时才到腰,姚错拿游泳池的水深比较了一下,觉得问题还不算太严重,他使劲儿吸了两口气,说:“这个地宫不大,两个小时足够找好几个来回了,要是能出去肯定来得及,比起水,我觉得这里的空气质量好像问题更大,感觉吸不动似的。”
确实,这座地宫从建造就没留气孔,里头的空气不知道被封闭了多久,滞闷阴沉,带着一股死水潭子的腥味,吸得轻了就感觉进气还不如出气多,吸得重了脑仁儿又被熏得疼。
顾弦望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暗下判断,这里的水和空气都有问题,她小腿上的伤口被这池死水浸得像刀割般疼,空气里潮气又重,以她满身的伤口最怕便是在这种环境里久待。
“是,这里的空气吸久了也有问题,我们别耗时间了,得尽快找到出口。”
…
原以为最大的希望会在地宫另一侧的尽头。
可惜老天爷对她总是不留情面。
姚错不信邪地趴近了对着墙上每一条刻缝无比认真地抠了遍,这些门——这些看起来像是门的浮雕,线框虽有深度,但里侧依旧是和墙砖连为一体的。
太诡异了,这四扇浮雕门是整座地宫里唯一两两对称之物,每扇门都有两米高,门上雕刻着古怪的阵图,站在四扇门的中心点抬头,天顶正上方同样刻着一扇门,而正前方的石墙向内凹陷,像是原本在里面嵌着一具类似于人形的弧棺,非要说的话,很像是一台’铁娘子‘,只是现在铁框已经不见了。
这回从中心到左尽只用了约八分钟,顾弦望暗自读算着秒数,俯身用手指在水中比量了一下,无奈地宣布:“进水的速度好像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