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分明怒气盈胸,却敌不过旭日热烈,狂风骤雨掀起浪潮,阵阵冲碎她残破的理智。
几番来回,扶璎一时忘却了所有,脑海空白。
一股冰凉悄然缠上她的腰间,她顿时清醒了些许。
“璎儿真叫本座难以抗拒。”
男子的声音萦绕耳畔。
扶璎意识迷蒙,却还记得冰冷睨向他。
晏寻清幽幽笑了。
“既有当初,可曾想过有今日?”
“你这身罪孽……要多少年才还得清?”
“混沌天因你元气大伤,比起当初我等对妖魔的损伤只多不少,这仇早就该清了。”
扶璎沙哑着声音,字字珠玑。
晏寻清淡淡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蛇尾游动,将她缠得更紧。
尾尖撩着女子的脖颈,晏寻清将她的脑袋抱在怀中,温柔抚摸。
“旁人犯我,当百倍相报。看在璎儿的情分上,稍稍减轻些,也未尝不可。”
扶璎内心积郁愈发深沉。
刚得几息空闲,她又被蛇尾卷起,不得已看向男子写满痴醉与贪婪的双眼。
这疯子……!
她必须尽快寻到破解之法。
“璎儿莫非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男子如同居住在她脑中一般,只凭她一个眼神,便猜中她的心思。
他无比爽朗地放声而笑,眸中情丝如胶黏腻。
“这枚咒印,可不仅仅能操控你的行动。”
晏寻清指尖点在她胸口,悠闲画着圈。
“你与本座交融愈深,它便愈能掌控你的躯体,直到连你的神识也无法控制自己。”
“届时,你能依靠的只有本座……再也离不开我。”
扶璎的心坠入无底深渊,被阴暗潮湿的黑水吞没。
从她初次体会到咒印效用那刻起,她便知这绝非寻常法术。
能越过她的神识、直接操控躯体的咒印,在她混沌之力无法触及的领域。
正如她看不破晏寻清的伪装一般……
扶璎蓦然领悟,这咒印莫非与他口中的“儡壳”,是同一种本事?
当她失去对躯壳的操控,自己便也成了傀儡。
看破这一切,扶璎陷入恍惚。
她从未当下这般,深感自身无力。
她要力量。
久久处在被动中的女子眸中遽然掠过恶狼般的凶光。
唯有力量,方能立身!
她全然接受晏寻清渡来的灵力,贪婪地夺取更多。
男子见她化为主动,讶然之余,眸中悦色更浓。
扶璎脑中的念头清晰坚定。
晏寻清将她当作容器,她便在他步入神游境大圆满之前,断裂他的计划!
力量的最终归属,未必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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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双修后,扶璎亏损的力量尽数弥补,已恢复如往昔。
然而,咒印对她的限制,却叫她始终无法离开禁忌堂。
晏寻清隔三差五便来找她,每次一待便是数十个时辰。扶璎时常想,他那些妖魔属下若知他将仇人藏在殿里贪欢,该作何感想。
呵,晏寻清也是个伪装扯谎的高手,那些妖魔们定然还未发现端倪,否则群情激奋,怎会容他这般肆意妄为。
自她恢复后,晏寻清再渡来的力量便难以再被化用,而是储存在她体内,越聚越广阔。
扶璎心下自嘲,这倒真显得她像是件容器一般。
她一边炼化精元为几用,一边钻研着如何吸收她储存的力量,时光漫长无趣,粗略算来,她竟已在长厄殿中居住了数年。
天地一色,星河倒转。
扶璎站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天地间,望着远处罅隙的光芒,恍恍出神。
这是海底深处的那处诡谲秘境,她又做梦了。
近几十日来,她第三次梦到那个地方。
虽说是梦,却与现实一般清晰,数次恍惚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就置身那处,与阴暗肃杀的长厄殿相隔两界。
都说,梦境显现人的所思所想,但扶璎的意念显然并不在此。
她屡次梦到这方世界,必有其因。
扶璎昏昏想着,身体先她的意识一步,鬼使神差走向前方。
她所踏之处,有荧光微亮,光芒连成直线,在她身后绵延无尽。
迷蒙之中,她的意识再度与天地融为一体,仿佛她在星河深处,静默注视着行走在地上的自己。
古怪,玄妙。
时间被层层拆解,她无神前行,好似度过了成千上万年。
终于,她走到了天地相接的罅隙处。
此时扶璎总算回过了神,愕然察觉,方才度过的漫长时间仅仅只是一瞬。
她站在罅隙之中,看到了天光外的景象。
曾经她亲身在此间游荡,如何都无法靠近这天光半分。
而此刻在梦里,她却到达了这未曾踏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