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璎抿着唇角,细细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看着胸前的血迹,眼眶又一阵酸涩。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呢。”
她语气轻巧,猝不及防地立起三根手指,狡黠笑道:“我入仙门,便是为了得到天靖宗首徒晏寻清,我对天发誓。”
晏寻清登时错愕,她竟为此起誓,混沌天首领接近于他……只为了这般简单的理由?
他不敢置信!
扶璎没想到自己只是偷换了语意,便轻易将他唬住,她移开目光,瘫软撑起下巴低喃道:“但却只是天靖宗首徒晏寻清,而不是你。”
轻飘飘一句话,狠狠刺入他胸膛。
这句话,他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之时,仍旧忍不住钻心之痛。
分明她也一样……不,她是一族的罪人,他更不该这般!
“你又是为何藏在天靖宗呢……让我猜猜。”
扶璎自顾自说道。
“是为了燕千秋的遗骸,我猜得可对?”
晏寻清没有回答,他双目灼灼盯着扶璎,近乎颤抖地咬牙出声:“千年前,为何要袭击长厄殿?”
扶璎云淡风轻:“先前在天靖宗广场,你也听过了,有人找上我们,说可为混沌天制造绝佳的机会,噬妖魔以强自身。”
晏寻清:“是君承泽?!”
扶璎捋着发丝:“应该是吧。”
昔年传信之人未留姓名,但无拘猜测,那必是君承泽。
只有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会想到向他报信。
那人曾行奸恶之事,要想一生留清名,便无法对过去的污点坐视不管。
污点积郁,最易走火入魔。他靠着让混沌天壮大的机会来弥补无拘,以换自身心安。如此又能削弱妖魔之力,一举两得。
“他找上混沌天,你便答应与他合作……来害我等?”
晏寻清凝视着扶璎,他还带着一丝侥幸,期盼扶璎说那并非她本意,她是被逼无奈,如此他便能说服自己原谅她,亦能说服妖魔上下……
可扶璎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虽说那密谋信件是冲着无拘去的,突袭长厄殿一事也是手下们所为,可她万事默许,与那事脱不开关系。
她是他们的主人,不必为自己辩说什么。
晏寻清攥紧了手指。
她连多骗他一句也不肯。
“五大仙门当年是如何陷害我父尊?”他沉下气,极力维持冷静。
扶璎叹息,轻飘飘道:“很可惜,我不知道。”
晏寻清:“仙门与尔等勾结,你怎会不知?!”
扶璎:“你可还记得绮滢仙子因何走火入魔?她极力保守的秘密,世人并不知。我与你一样,都是仙门眼中的威胁,他们又怎会告知我个中细节呢。”
男子凝眉沉默,她所说并非无理,况且,她也没有替仙门隐瞒的理由。
“所以燕尊……你想拿我如何?”
扶璎撇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他。
她毫无所觉的模样,叫晏寻清愈发恼怒。
“老实待在此处,休想离开。”
男子气息阴沉,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他离开后,扶璎才略微放松下去,扶着额头一阵晕眩。
撕开伪装的晏寻清,要抗住那气势真叫人费劲。
她依旧困惑,他是用何种方法瞒过她的神识探查。回到长厄殿的他,除了身姿与面貌之外,内在全然不同。
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多想无益,扶璎连接堕魔神识报得平安后,闭目安神。
此处是他的寝宫,外层设有禁制,她无法离开,想必其他妖魔也不会接近于此。
晏寻清将她藏在此处,便是不愿让妖魔们知晓她的存在,她暂且安全。
她如今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尽力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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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寻清抱着双臂踱步回廊间,头脑被各种芜杂的思绪占满,快要裂开。
在海底秘境中,他怀疑扶璎为混沌天有关时,便想过无数种应对的方式。
他以为自己拥有屈身潜伏的耐力,便有为大义灭爱的决心。
然而当一切直白摊开在面前,他却根本迈不出那一步。
雷鸣萧索,他倚在柱边,望着阴天沉思。
良久,高大健硕的赤发男子稳步走来。
“听闻天靖宗那方与混沌天挑起大战,尊主为何此时归来?”
晏寻清看向他,赤蒙面容严肃,如火双瞳亦暗暗打量着他。
“由他们互相残杀便是。”
赤蒙:“今日似乎您的宗门长老上任大典。”
晏寻清嗤声:“只差一点便能取得禁地钥匙,谁想生此变故。”
赤蒙气息低沉,“那您更不该就此离开。”
晏寻清缓步走下台阶,低眉凉薄淡笑。
“你既然知晓那方大战,想必也听说了袱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