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璎:“听说赵家少爷沾染邪祟,是因被猴怪盯上,此事你可知晓?”
赵惜云无辜摇摇头,“我并不知邪祟因何而来,只知那术士对此也束手无策,对了……养灵法似乎不止用上了我的灵根,我看见过那术士还拿着别的东西,不知是何。”
她注视着扶璎,柔柔问道:“姐姐,你是怎么发现我被关在这儿的?”
扶璎:“一个绿衣的丫鬟指引我来此。”
赵惜云面露诧异,“是绿蔓,她依我父母之命给我送餐,鲜少同我说话,我以为她并不喜欢我……”
如今看来,那丫鬟是可怜她的,只是不敢多留罢了。
扶璎抬头看向夜空,沉默许久。
少女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隐约感到这慈悲的仙人蕴着些许怅惘,似在回忆久远之事。
“我可以带你离开。”
“真的……可以吗?”赵惜云顿时触动,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祈求与期盼溢满眼眶。
扶璎:“但不是现在。”
她低下眸来,重新看着这凄惨的姑娘,不悲不喜,渺如云烟。
“若你重获新生,你将如何对待他们?”
“恨不得要他们死无葬赏之地。”
小姑娘目露凶狠,旋即又化去,满面悲哀。
“即便为世人唾弃不齿,我也情愿。可我知道,自己即便逃出,也不过是浮萍,无依无靠,有何能力洗刷这一心怨仇。”
扶璎没有应话,轻缓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过几日,我带你远走。”
赵惜云乖巧点头,目送着扶璎离开,满心愿望都牵在了她身上。
扶璎跃出围墙,看向安然倚在一旁的白衣剑客,淡淡牵起唇角。“大师兄都听到了?”
晏寻清垂着眼深深呼吸,“对亲生骨肉下此狠手,匪夷所思。”
扶璎缓步上前,“大师兄会如何应对?”
晏寻清面色深沉,“自然要助这孩子脱离苦海。”
扶璎:“猴怪之事呢?”
晏寻清:“若查明猴妖害人为真,自要为民除害。”
扶璎:“赵惜云没了灵根,恐怕穷其一生也无复仇之力,大师兄,我们是否应当帮她出手?”
晏寻清蓦地抬眸,谨慎道:“你是说,替她弑亲?”
扶璎注视着他,他眉间复杂,半晌未答。
她暗叹一声,本来是想试探大师兄的想法,但若追问下去,只怕真让她选中的至高无垢者染了污点。
这实在是个艰难的回答,若晏寻清一人在此,他便没有顾虑,但这话是扶璎问出,他若不慎,怕会惹她不快。
他猜测,扶璎会这般试探,或许是她心中已有了打算,只是在征求他一声认同。
他该赌么?
“还是先解决猴怪一事再论吧。”
扶璎无奈地笑笑,“至少那孩子如今身体康健,不会再受几多苦了。”
晏寻清内心松了口气,安抚地拢了拢扶璎的肩,温柔道:“不平之事常有,师妹已帮扶许多,莫太在意了。”
扶璎并未因此忧心,然被他柔声安慰,她心底泛起欣然,婉然握住了肩上那只手,低眉浅笑。
次日,两人应付了赵家夫妇的关怀,出了赵府调查猴怪一事。
问了些景城居民,都说景城外确有些野兽成精,但多年也未见有什么侵扰之举,只是偶有些小精怪溜到城中,偷人家的鸡鸭米面,人们知晓妖怪厉害,怕被报复,吃了点小亏也就认了。
又有说,近几年精怪入城是频繁了些,还有人看到有猴子砸赵家的砖瓦,赵家还请法师来驱过。
扶璎与晏寻清听了城里人的讲述,便知赵家夫妇危言耸听,请他们除猴妖,全是一家之私罢了。
“看来是赵家人得罪了精怪,遭来报复,这猴妖不管也罢。”扶璎拿竹签喂一口凉糕,撑着脸颊淡定说道。
桌对面的白衣青年也单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看着扶璎,抬唇笑道:“可怎么说赵家夫妇只是夸大其词,猴妖毕竟伤了人,你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如何推脱?”
扶璎手里竖起竹签,有条不紊道:“第一,若是他们咎由自取,隐瞒委托内情,我自有拒绝之理。第二,我只说继续叨扰几日,可未答应过帮其除妖。”
青年发出笑声。
扶璎眸光流转,“我说错了什么不成?”
晏寻清抿着唇角,明眸满是宠溺。“今日才知,扶璎仙子这般狡猾。”
扶璎眼眶轻眯,教训般将竹签丢向他,对方轻松掐在指间,松手落在桌面。
“仙子,你这是恼羞成怒。”青年笑意谑然。
“不及你油嘴滑舌。”
扶璎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远处江上浮了难以计数的大小的船只,各个都涂抹得亮眼,被装饰得五彩缤纷,有些大船上还用布糊了彩色的兽头,看上去格外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