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信,翠翠一拍脑门,她给忘了。
“……谁让你那么久才来信,我以为不用回了呢。”
章渝州回山里后过一个礼拜才寄信来,翠翠收到信那会儿莫名生气,就觉得自己被晾了。
她是谁啊,他凭什么晾自己?
她就想怎么着也要还回去,她也晾他一个礼拜,结果后面忙着打谷子,彻底把回信的事给忘了。
翠翠不想再提信的事。
一说信就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几日的暴躁和郁闷,她觉得心脏怪怪的,跳得贼快。而且还显得她很在意这事一样。但她不承认,章渝州仍旧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丢丢怨气。
这点怨念简直让他心花怒放,向来冷然的双眼眸光潋滟,整个人被快活的情绪包裹着。
他笑笑着,温声解释了一番。翠翠听到他说惊喜,好奇的触觉试探性地往前伸了伸:“什么惊喜?”
“到厂里你就知道了。”章渝州顺势问:“你想什么时候搬家?”
翠翠:“谷子打完吧。”
搬走后回来的时间就少了,大队的工分她可以不挣,但自留地的粮食全是她亲手所种,必须收了再搬家。
蔡婆子听见两人对话,插了一嘴:“打谷子缺你一个啊?你安安心心跟着小章搬厂里去,自留地的粮食我和你爹去收拾,到时候放你屋里,你抽空回来搬。”
章渝州吃完饭,靠在椅子上打盹。
翠翠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没舍得叫醒他,让魏学明拿了枕头垫在章渝州脖颈处。
这一觉章渝州睡得出乎意料的沉,从下午睡到晚上。
“我看你挺累的,别赶夜路回去了。今晚就到我家里睡,反正我那炕特别宽,躺七八个人都没问题。”
章渝州:“……”
七八个人,大可不必啊,媳妇儿!
第30章
章渝州这晚没回去。
连续一个礼拜高强度的工作,每天只眯上三四个小时,他确实很疲惫。
在魏家吃完饭,翠翠就领着他回自己家休息,章渝州几乎倒炕上没五分钟,就睡熟了。
因着屋里有人,翠翠下午没去上工。
她不出现,关于她的新闻却一点没落下。
晌午何大苗闹那么一出,围观的人不少,平时大家干活时很少埋头就万事不理了,大都边干边聊旁人家的八卦,这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没一会儿整个大队的人都晓得翠翠嫁人了。
“唷,那谁要失望了唷。”
“可不是。我跟你们讲,上回那男的说提亲没成功,后面这么多天也没来找翠翠,她就以为人家婚事黄了,高兴得咧,吊了一晚上嗓子。”
“活该呀,虞翠翠又没应她,她就到处跟人吹牛说虞翠翠的房子迟早是她家的,什么人呀?跟吃绝户差不多。”
另一人就怪笑。
神情不屑道:“还不如吃绝户!吃绝户的好歹得占个亲戚名义,刘利和四大娘啥人啊,跟虞翠翠啥关系没有,就想娶人家进门占别人的房花别人的钱,算盘珠子拨得河对岸都听得到。这下好了,落空咯。”
刘利正好路过,听了个话尾,表情变了变。
哎呀一声尖叫,冲过来就把正说话的那位推到田里面:“胡咧咧啥啥,老娘好心把我外甥说给她,到你们嘴里就成吃绝户了,满嘴喷粪看我不挠你们。”
就算心里是那样想,刘利也绝对不能承认。
“我登虞寡妇的门顶多也就三回,哪像三伯娘天天上门,恨不得住虞寡妇家里,咋呀,她能上门说亲我就不能了?我给我外甥说亲就是吃绝户,其他给虞寡妇说亲的就是一片好心了?我呸!”
刘利见众人面露鄙夷,赶紧把“最缺德”的帽子往三伯娘头上戴。
三伯娘本来就没打算插嘴,结果被刘利那个棒槌点了出来。
她横了刘利一眼,讪笑两声。
“我也是看虞翠翠没个男人辛苦得很,再说我不像你呀,我介绍的几个条件都和她登对,不是我自家亲戚,我才不像你盯上人家的房子。”
至于说成后对方给她二十块谢媒钱的事,三伯娘绝口不提。
两人说着说着,开始翻旧账。
一个骂为老不尊偷鸡蛋,一个说不尊老专占便宜,越骂抖出来的龃龉越多,最后已经不争论谁缺德,而是纯纯无意义的爆粗口。
其余人忙着拉架:“诶,吵吵就吵吵,别动手啊。”
“关你啥事,你让开!”
“哎呀,你推我,刘利你个小贱人,看我不修理你。”
“来呀,你个老贱人,说我一肚子坏水,你才是肚里流脓坏到根。你不馋虞翠翠一个人住那么大间屋子,那你还掰着手指算她起了房子后还留下多少钱?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