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时,容千也有进私塾听夫子传授课业,只是功课实在令容玉不放心,他开始疯狂鞭策这个弟弟。
容千白天开荒,夜里挑灯夜读容玉写在竹板上的字,他没有悬梁刺股,可每次昏昏欲睡时,二哥都会冒出来,拿着一把戒尺拍打他的手背,虽然不痛,可他实在受不了兄长像夫子一样痛心疾首的眼神。
上京读书,夫子刻板严苛,也不会盯着他一个人啊!!
隔壁屋兄弟两相爱相杀,老妇人带着三个小孙子早早梦了周公。
堂屋的床上,纳兰京心里默默同情了一把容千,她能理解他此刻的痛苦,曾经她也经历过,不过,她并不想拯救他~
纳兰京正准备闭眼睡觉,旁边的男人又扣住了她的掌心。
大半个月时间,纳兰京从刚开始的抗拒到无奈,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纳兰京盯着床顶,温柔浅缓念着滚瓜烂熟的说辞:“我是你刚过门的妻子,对,你昏迷不醒时,我嫁给了你,所以我现在才会和你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她也琢磨出来了,只要把人安抚住,他很快就会松手了。
果然,纳兰京刚说完那句话,他的手就有了松动。
纳兰京又嘀咕了一声,侧过身子,准备沉睡过去,却看到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
啊!纳兰京惊坐而起,猛的看向身旁躺着的男人。
他醒了!
屋里没有开灯,可纳兰京还是万分确定不会看错,他睁开了眼睛。
隔壁也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有些可怕。
纳兰京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了床去点煤灯。
家里有些银子后,她就买了几个煤灯,每个屋子都有。
煤灯不是很亮,却足够照亮整张床。
纳兰京看到躺着的男人,他的确睁开了眼睛,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看不见她,也没有出声。
纳兰京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毫无反应。
纳兰京忍不住出声:“你…你能说话吗?”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她担心他不能说话。
大约是能听见的,容玄朝她摇了摇头,他说不出话。
纳兰京原本惊怒的心情,瞬间消失了,看着情绪还算平静的容玄,心头忽然泛起一抹酸涩。
谁都曾遭遇过挫折跌入低谷,半个多月前,她忽然从皇太女变成了容家新妇,两个身份,中间仿若隔着一道天堑,犹如顶峰和淤泥的差距。
可相比较容玄遇到的磨难,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再如何,她也有一具健全的身体,能尽快适应身份和环境带来的落差。
他却是口不能言,瞎了双眼。
纳兰京大约猜到是天佛雪残留的毒性未消退,她把煤灯放桌子上,伸出手给他探脉。
容玄顺从的让她把脉。
天佛雪的毒性烈得肆无忌惮,容玄五脏六腑都有毒性未消退的痕迹,筋脉强盛,一时半会竟无法判断会不会等它们彻底消退后,他的眼疾和口疾就能痊愈。
她能治世间百病,唯有天佛雪的毒性她无解,不止是她,世上无人能解,因为那是外公……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惋惜之情,容玄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腮边。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纳兰京还是懂了,他在安慰她。
大约是半个多月的同床共枕,纳兰京竟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纳兰京眨了眨眼,才开口:“你先睡吧,天亮了再起来,他们知道你醒了,会很高兴的。”
容玄躺了回去,肢体还有些僵硬,看着不像无力,就是太久没有行动的僵硬。
纳兰京调整好心态后,才在旁边躺了下去。
容玄睡到半夜还是会习惯握上她的掌心。
纳兰京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说那些话安抚他,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握着睡了过去。
卯时,纳兰京起来的时候,容玄并没有醒过来。
纳兰京去后院打水桶里的水洗漱,拿出茯苓膏涂上齿木漱口,取下干净的软帕洗脸,最后是一把木梳把头发梳得整齐,挽上妇人发结,拿一根木簪定住。
今天她不准备上山了,想等大家起来,把容玄醒来的事和他们说了。
见时候还还早,她先去了灶房煮早餐。
第25章 亲弟弟,亲大哥
容玉醒来后,喊了容千起床,兄弟两出了屋子,看到堂屋的门开了,知道纳兰京醒了,不由自主的想进屋照看大哥。
走在前面的是容千,他前脚刚进去,容玉正准备跟着进去,就听到一声尖叫,容千砸在了他脚边,像是被人从里边扔出来的。
没错,是扔出来的!
容玉极其有危险意识的蹬蹬后退,他脑子清醒,此时也想不出容千是怎么被扔出来的,又是被谁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