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舅父爹娘都不称呼,又是为甚?
陆全心思沉沉,却又不敢在这事上多言,他心中终究有些担心,小四亲历这灭门之灾,心中有郁结也难说!
如果陆飖歌知道陆全的想法,一定要大呼冤枉。
她不是不叫,而是她一来就生活在陆家,她已经习惯陆家小四这个身份,对于原身的亲爹娘、亲姨母还有亲舅舅,她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好在陆全自然地转了话题:“你姨母这个人……”
陆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他对陈石磙这人并不熟悉。只是因为去年冬陆远山救了他全家,他多少还是打听过一些关于陆远山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陆远山的连襟陈石磙和陆远山的岳丈沈家的一些事情。
沈家在南阳当地是大户,家族庞大,枝繁叶茂。飖歌的外祖父这一枝虽然算是旁支,家里却也有些田产铺子,日子要比一般人家好上许多。
加上陆飖歌的外公有着秀才功名,虽然没有进士及第,却在当地很是有些声望的。
原本,沈清莲是不会嫁给陈石磙这种街边混日子的二流子的。
少年陈石磙偶然见过沈清莲,就念念不忘,誓要抱得美人归。偏偏沈家家世清白,沈父又有功名在身,自然看不上陈石磙这种浪荡之人。为了娶妻,据说陈石磙还使了点小手段。
至于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陆全也知道道听途说,并不了解真正的内情。
婚后,陈石磙又在沈家的帮助下,在当地任了亭长一职。
直到沈清莲嫁入陈家生了两个儿子,整个南阳县的青年才俊都有些不敢相信,沈家的这朵鲜花怎么会插在了陈石磙这块牛粪上。
“你姨母这人心性坚韧,非常人所能比。”
思索了半天,陆全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飖歌微微侧首,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当时,她抱着装鱼的木桶,走到牛车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端坐在牛车上,穿着破旧的衣衫,神情憔悴,却腰杆挺直的沈清莲。
这女子,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并没有磨灭她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纵然她眉眼低垂,陆飖歌还是能看见她那双微翘的丹凤眼中,闪耀着的坚韧而隐忍的光芒。
这样的女人,在牢狱中渡过了不短的时光,却能眉眼霍然坦荡,并无卑谦之色,可见心性不输常人。
这样的女子嫁给陈石磙那混蛋,确实让很多人心有不甘吧!
她原本应该像她妹妹一般,十里红妆嫁给陆远山这样的青年才俊,成为族母宗妇,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有着富贵而闲适的一生。可现在,她却因为陈石磙,不得不替夫坐牢,忍受各种羞辱。
还有她的妹妹全家,娘家兄弟,侄子外甥,都因为陈石磙落得个家破人亡,还被挂上了通匪的罪名。
她会恨吗?
陈石磙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如果陈石磙活着回来?
她是操刀对准昔日的枕边人,还是默默咽下这一切继续做她的贤妻良母呢?
第42章 救人
“小四……”
陆全一声惊呼打断了陆飖歌的思绪,“你帮我看看,那水里,是不是有个人?”
顺着陆全的手指方向,陆飖歌眯眼远眺。
那一片颜色略深于旁处的地方,分明是一大片的水草在水底荡漾。翻滚的水浪中,起起伏伏的不是一个人又能是什么?
陆飖歌猛地站起身,指着水草摇曳处:“爹,是人,是个人呢!”
四周无村无镇,没有人烟,怎么会有人在此处落水呢?
陆飖歌一边奋力地帮着陆全往那人身边划去,一边暗暗担心,也不知道这人在水里漂了多久,是死还是活。
如果活着还好,如果死了,那是捞还是不捞?
“爹,他会不会死了?”
眼见已经快到那人身边,陆飖歌看着无声无息漂浮在水面上的人,不由扯住了陆全准备下水的衣襟,“爹,他要是死了……”
她想说,他要是死了,他们捞上来会不会不太好?
没想到陆全以为她害怕,反而腾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四,别怕啊。”
陆飖歌还是紧紧拽住陆全的衣角不敢撒手:“爹,他要是死了,我们捞上来,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
陆全有些不明白的陆飖歌的意思,“会有什么麻烦?”
“就是……就是假如他是坏人,或者他家人知道他是我们捞上来的,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小四,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都不能因为怕麻烦而见死不救,这是行船人的规矩。”
陆全难得对着陆飖歌沉下了脸,他一把甩开陆飖歌的手,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奋力向水中的人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