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华还未走远,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她回头看过去,阴恻恻地盯着麻芬,又盯着刘海,轻飘飘地说道:“自己的崽子管不住眼睛,反倒怪花太好看。真是没天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能传过去叫她们听见。
“你——”
白玉华却已经走远,她还要去集市上把做豆腐的豆子买好,顺便再买些别的吃用。
小甜牵着赵三娘的手边走边问:“嫂子,麻嫂子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花好看?”
赵三娘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出言转移她的注意力:“小甜今天来赶集高不高兴?”
“高兴!”小甜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立刻就被集市上各种叫卖声吸引了。
街上处处摆着摊子,她时不时对着鸡鸭鱼猪肉流口水,时不时又看着手工粗糙但五颜六色的头饰不眨眼。
刘文也是一样。他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摸摸。每回来赶集都能叫他发现不少以前没碰到过的新东西。
今天赵三娘来得早,运气好,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处地方可以摆摊。她把竹篮里铺的稻草摆在地上,又把竹篮子、鞋垫还有蟹笼以此放了上去。
四周都是震耳欲聋,花样百出的叫卖声。赵三娘张了几次口想喊,又憋了回去。
最终她鼓起勇气喊道:“卖竹篮——鞋底——大螃蟹了!”
她的声音终究是不够大,淹没在众人的热闹之中犹如小雨砸入水田。只引起她旁边一个卖核桃和一个卖剪纸的注意。
卖核桃的是个穿粗麻布衣,带顶灰色帽子蹲在地上的二十来岁年轻男人。卖剪纸的则是个身形纤细有一双巧手的妇人。可巧的是他俩也还没开张。
赵三娘和他俩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刘小甜什么都爱看,眼巴巴守在剪纸摊边看人家拿着一把剪子挥上挥下。妇人见刘小甜可爱,照着她的模样随手一剪,没过一会便剪出一个和她长得一般模样的小像送给她。
“好像我啊嫂子。”小甜捧着小像回来给赵三娘看。
赵三娘哪里好意思,只得从兜里摸出钱袋问道:“这剪纸多少钱?”
妇人摇摇头推辞再三就是不肯收钱,哪怕赵三娘把几枚铜板放到她摊子上了,她又愣是塞到了刘小甜手里。
“孩子可爱,送她的。不值几个钱。”妇人说着顿了顿,“你若是真过意不去,便把那鞋底送我一双吧,权当我占便宜了。”
赵三娘忙点头,问过妇人脚长,便让她选了一双。
两人这才成交了第一笔生意,却都是以物换物。赵三娘和妇人相视一笑,时不时地继续叫卖起来。
刘文不爱看剪纸,他对不远处表演杂耍的更感兴趣。
“嫂子我想去看那个!”刘文脑袋伸得老长,眼见那边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早就按捺不住了。
得到赵三娘允许,又保证不会跑出她的视线外后,刘文便带着刘小甜匆匆忙忙跑了过去。
杂耍班子正在表演吞刀和吐火,引得周围的人连连叫好。有一个和刘文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正拿着一个盘子找周遭看表演的人讨要赏钱。
摊子上妇人见没什么生意便找赵三娘搭话:“你不去看看热闹,摊子我替你看着便是,你方才叫喊的价钱我也记住了。若有人问询,我喊你一声就好。”
三娘却摇摇头,淡淡地谢过了。竹篮子是夫郎两天两夜没睡所制,鞋底和螃蟹则是娘和小弟的辛苦,她只想快点把这些东西变成钱,这才是今天来这的目标。她只是听着那边传来的热闹声便够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边的热闹陆陆续续散了。赵三娘这里终于有人上门问了。
先被买走的是那笼子还新鲜的螃蟹。这次的螃蟹比上次的卖相好,个头大,五只便卖了八文钱。
或许是有了这桩生意做引,鞋底也陆续卖出去两双。最后只有竹篮子还摆在那里,孤零零的。
不是没有来问竹篮子价钱的人。那些人一听比平常的篮子贵六文钱,都觉得赵三娘是疯了。还有人上来就问赵三娘十八文卖不卖,甚至还有问十五文的。
还有人嗤笑赵三娘,说不漏水的竹篮有什么用,不过是做得软些、竹子排布得密些,没什么稀奇。买回来也是放东西,没必要买这么贵的。
妇人见赵三娘情绪低落,忙道:“你别听他们胡扯。我看你夫郎做的这手艺就是好。”
赵三娘知道她是在安慰人,回以一笑。她只是难过,如果夫郎知道他辛苦做的竹篮卖不出去,一定会伤心的。她打定主意,把这只竹篮藏起来,假装卖出去了。
恰好这时刘文和刘小甜意犹未尽地回来了。赵三娘看已经到了中午,索性直接把篮子提了起来拿在手里。她同妇人道别后便带着两兄妹去找地方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