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闯。
“这房间看上去好黑,而且过于潮湿。”竹猗住的四楼,自然感觉不到潮气,但是她平日里也在一楼吃饭,却并未有过类似的感受。
“城堡周围有河,潮湿也正常,但是你听见我们说话的回声了吗?”
“什么?”竹猗认真听了一下,好像确实听见自己的声音,远远地,很微弱。
“这房间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小,这是个通往地底的通道。”
庆宴的猜测是正确的,两个人摸黑走进房间,发觉这通道长得一眼看不到边,曲折幽深,墙壁上往外渗出了水珠,摸上去湿漉漉的。
这地方能住人吗?
如果不能住人,那么育母们在哪里?
庆宴示意竹猗走在自己身旁,两个人在潮湿的廊道里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身旁人的呼吸。
庆宴略微不适,从来没有人如此靠近他。
就算是保护对象,也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甚至,很多人更害怕庆宴,而不是未知的怪物。
毕竟怪物还没有出现,很多人却是实打实地见过庆宴如何下令清除掉被污染的人。
“你怎么了?”竹猗拽拽庆宴的衣角,“为什么要停下来,而且你的身体在变得僵硬,行动也变得迟缓。”
“没事。”庆宴随便寻了个借口,“我不喜欢太潮湿的地方。”
“哦。”竹猗一把拉住庆宴,又靠了过去,“别走太快,你说好的要保护我,可别一个人跑了。”
“不会。”
两个人的速度慢慢保持一致,脚步声也变得默契。
——咔哒咔哒,回响在寂静的廊道里,就像是身后有人悄悄跟了上来。
竹猗不止一次回头望向他们走过的路,不单是因为脚步声扰乱了她的判断,更多的是因为她总有一种被注视的错觉。
但是无论回头多少次,身后都是空无一物。
“我们是不是走太久了?”竹猗越走越疑惑,育婴室的范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他们已经走出城堡,因为在地底无法辨别方向,竹猗甚至不知道他们到了哪个地方。
“这是生命之树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竹猗惊诧,难不成庆宴带了指南针,可是也没有见他看过方位。
“因为周围的水汽,越来越潮湿,简直要从周围的墙壁里渗出来,而育婴室外面就是一条河,连接着生命之树。”
他们从生命之树诞生,来到育婴室,最后要在河边成婚完成自己人生的任务,现在却发现育婴室的地底就连接着生命之树。
竹猗很难不多想。
“我上次仰头看育婴室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颗不断向上生长的树,我看见树的顶端有一双眼睛在往下看,如果你说得时空切割确实存在于这个副本,那么我怀疑,我看见的其实是那棵树。”
说着说着,竹猗又忍不住回头,她不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也不会疑心病重到怀疑有人跟踪,但是走在这个狭长的通道中,竹猗不止一次感觉到背后有东西正盯着自己。
这不是错觉,而是她最为真实的感受。
“一棵树不止有茂密的顶端,它同样会有发达的根系,一颗能够长成树林的大榕树,根系的发达程度或许会远超过我们想象。”庆宴拉住竹猗的手,轻轻在她手心上写字。
【别回头】
他展开一面镜子,藏在衣袖中,放给竹猗看。
在他们背后的屋顶,无数的眼睛正在开合,褐色的,苍老的,就像果实挂在根系之上。而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实际上是有密密麻麻的根组合而成,盘旋在一起,形成一个廊道。
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时候,生命之树的根系已经占据整个云城的地底。
庆宴收起镜子回头,所有的眼睛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黑暗。
第70章 乌托邦
◎地底的真相◎
庆宴拉着竹猗继续往前走, 真相就在前面。
潮湿的水汽逐渐消散,狭窄的通道前面出现一点亮光,竹猗走进一片宽阔的地底洞穴, 无数的根系从上方垂落下来, 盘旋交织在一起,而每条根系的末尾都缠绕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像人也不像人。
有四肢一样的东西, 却枯瘦黢黑,无力地垂落下来。
竹猗走近细看, 才发现挂着的确实是人,在进入副本的时候, 庆宴就问过一个问题,云城里没有老人吗?
现在,竹猗知道了答案。
云城里是有老人的,但是所有老人被丢弃在树林里。
人的一生从生命之树开始,也会从生命之树结束,刚出生的婴儿承载着父母的期待从通道中走出, 接受育母无微不至的照顾,然后在河边结婚生子孕育下一代,而到了第三周, 衰老的人会走入诞生的树林之中,这一过程被云城的居民称作树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