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和苏暮夫妇,实在应该和萧淮好好聊一聊的。
萧淮抖了抖手中的画,冷冰冰地道:“你们要是实在编不出来借口,就算了,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萧氏百分之六十的企业都在我手里,别整天搞得我像抑郁少年还有什么童年阴影一样。”
他最后一句冰冷入骨——
“你们是我的父母,我又能拿你们怎么样。”
苏暮浑身发抖,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萧淮不耐地垂下长睫,拉开门,对外面喊了一声:“老李,送夫人回去。”
司机忙不迭地跑下车,一进门,看苏暮低头在哭,一时愣住了。
楚凝到底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苏暮抹抹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你们好好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看也没敢看萧淮,低着头走了。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像是降到最低点。
八月午后六点的阳光,依旧强烈又炙热,但是也融不掉萧淮眉宇间的冰峰。
但是,俊美的男人只是若无其事地,勾了勾楚凝的腰,宠溺地道:“走吧,去吃饭。”
最近萧淮,天天都会接她去吃饭。
楚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轻轻点点头,道:“好,你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晚上他们吃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法餐。
店铺不大,只有四张座位,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
鹅肝细腻,洋葱汤金黄酥脆,红酒烩牛肉的口感也无敌的好。
但是两个人默默的,谁也没有多吃。
结账的时候,一向高傲的大厨沉不住气了,亲自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客气地问两个人,是不是今天的菜式不合胃口。
萧淮皱起眉头。
楚凝知道他现在心里窝着火,赶忙抢先一步,礼貌地对大厨道:“不是的,贵店的菜很好吃,是我们胃口不好。”
大厨下巴一昂,很不高兴地道:“那请两位,下次有胃口的时候再来,不要浪费我们的心血。”
萧淮听了这句话,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冷峻的寒意,问道:“你说什么?”
大厨傲然地道:“我们店里之所以只有四张座位,是因为我们只想做给懂得欣赏的客人吃,两位这种吃法,用你们国家的语言形容,就是牛嚼牡丹,实在是糟蹋东西。”
萧淮笑了。
楚凝看他荡漾起的笑意,裹着凌冽的杀机,她忍不住挽住了萧淮的胳膊。
萧淮的高大的身子,微微颤动,眸底的深邃寒意又被压了下去。
他撩了撩眼皮,又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语调,“我已经出钱购买了你们的服务,菜品,至于我怎么吃,还用的着你管?我最烦你们这种人,做个菜而已,还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
大厨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
萧淮语带讽刺,继续道:“你们之所以只有四张座位,是因为你们只想服务高收入人群,赚更多的附加服务的钱,别给自己洗脑是什么高山流水,找什么知音之交了,我没见过开店不想赚钱,是想找知音的。”
他笑了笑,笑容无辜又可恶,道:“这位先生这么懂成语,想必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最后,以大厨怒吼着被工作人员拽走,萧淮和楚凝一战而胜,大摇大摆走出店门为结局。
夜晚,路灯辉煌,晚风炽热。
一路高大的槐树影子婆娑,木槿花翩翩起舞。
两个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相视而笑。
楚凝觉得空气里有香甜的槐花气息,清新的,甜甜的,涌满了心底。
而在萧淮眼中,楚凝的笑容,比槐花和木槿花还要甜。
他的声音禁不住哑了几分,低低地问道:“刚才是不是没吃饱?我们再去换一家吃?”
楚凝想了一想,摇摇头,道:“算了,不吃了。”
萧淮的眼眸中色气流转,他缓缓地道:“别怕吃胖,胖了我也要你。”
楚凝羞红了脸,她连忙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回答:“不是怕胖……是要试婚纱了,怕穿不进去。”
萧淮的眼睛猛然抬起,万千星光在他眸底流淌,说不出的旖旎和梦幻。
女孩穿着一件改良式的对襟纱裙,淡雅娴静,仙气飘飘,腰身纤细。
让他忽然想起梦里十四岁的她。
星星在城市最上空,一颗一颗坠落;槐树垂下浓密而古老的叶子,就像一双双悄悄窥探的眼睛。
萧淮走上前去,从背后,用力抱住了楚凝。
时间在这一瞬间像是戛然而止。
萧淮的声音,干净到像是一个孩童,他低低地道:“老婆,我没有忘记你。”
楚凝的身子忽然一抖,浓密的羽睫不受控地剧烈抖动。
萧淮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道:“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带我去过寺庙,求了一个什么符,我就把梦里的事情,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