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起千层浪。
众人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就见何夫人几步走近沈婳。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姑娘,你也莫怪何家不留情面,恕我这做长辈的直言,我儿前途不可限量,与他同岁的,也全成了亲,总不能等你过了三年孝期。”
她审视沈婳一眼。
“你这样的这病秧子,不能生养,何家自然不能被你给拖垮了。”
她家储哥儿眼下是香馍馍,想要入她何家门的比比皆是,任谁都比沈婳强。
可沈婳性子刁钻,想来舍不得这上好的姻缘。
何夫人生怕她不答应,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何家没脸。
可下一瞬!
沈婳哭了!
女子泫然泪泣。
她本就虚弱,这会儿仿若受不了打击。身子跟着摇摇欲坠。
沈婳这样的人竟然会哭?
何夫人莫名后背一凉。顿感阴谋。
然后,她听到,沈婳故作委屈道。
“我省的。”
“这丰州城谁不知夫人您是出了名的势利眼。”
何夫人:???恩?
第4章 退亲
女子着丧服,发间并无珠饰,堪堪只一朵素白的绢花。孱弱不已,说话都带着喘意。
可寥寥几语,却将何夫人推向众矢之地。
她不就是个势利眼么!
这话可没半点错处。
何家没出秀才时,也就是个寻常人户。沈婳再刁蛮,那也是丰州最大绣坊的千金。他如何堪配?
何储为了得沈婳的欢心,煞费苦心好一番殷勤,才得了这么一桩姻缘。
如今转头翻脸不认人。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沈族老面含不虞,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为沈婳出头。好一番思量后,他才以长辈之职,斥道。
“你们何家简直欺人太甚!”
他本想着随意说几句轻拿轻放,毕竟,沈鹤文说的不错,沈婳那张脸,日后必有用途。
可不能让一个小小秀才给耽误了。
可就在这时,沈婳像是求庇护那般,小跑至他跟前。
瓮声瓮气的告状。
“族老,阿爹虽然不在了,可您在此,他们何家就彻底当沈氏一族无人了。”
说着,她抬着下巴:“退婚哪日退都是退,却选在今日这般折辱我,是想让我同阿爹和继母一同去了。”
莫名被点到的沈薛氏呼吸一窒:……你带上我作甚!小蹄子!
“你这孩子,混说什么?”
沈婳擦擦眼角的泪,意有所指:“继母说的是,这宅子里头大半的人都姓沈,族老在此,二叔在此,一族亲眷皆在此,还能护不住我?”
话音一落,周围骚动渐起。
毕竟,沈婳若当真在这日寻死觅活,在场的若漠视之,个个难逃其咎。里外都难看。
很快,总算有人出面帮腔。
“我家漾漾人美心善哪儿不好了,由的你这般诋毁?”
“这会儿倒说漾漾身子差了,提亲时,怎么不提?”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区区一个秀才就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去盛京街上走走,最不缺的就是显贵大官。”
沈鹤文不动声色的扶着族老上前。即便不愿,也表明立场。
“这门婚事,是你们何家死皮赖脸求来的,如今倒是好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脸。怎么,入你们何家难不成是我们沈家高攀?”
沈婳也不想再闹下去。
何家母子再恶心,也比不得眼前这些阴险狡诈恨不得将阿爹一生的基业心血占为己有的宵小。
她侧头看了眼倚翠,倚翠会意,连忙将那块成色平平的玉珏不客气的送还何夫人面前。
“娘子那些首饰里头,最不起眼的便是此玉珏了,可毕竟是何家定亲时留给日后新妇之物,也只好一直扔在角落积灰。”
“今日,何家若不来退亲,改日娘子也要上门归还的。”
她是沈婳跟前伺候的,所言自然传达沈婳之意。
何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沈婳对此微微一笑。
“左右不是好姻缘,我也不能入了何家这种虎狼窝不是?何夫人将信物收好了,此后,两家再无瓜葛。”
何储心下一紧。若沈婳不答应也就罢了,可沈婳恨不得同他立马撇清关系,导致他心下空落落的,他深深的看了沈婳一眼,上前行了一礼。
“何某实在惭愧,只望沈娘子另觅良婿。”
啧。
装什么君子呢。
前世的何储也是这样。退婚时说的那般好听。
可无人时却堵住她的路。
——漾漾,那是母命,为人子孝我不得不从,可我心里只有你,你再给我些时日。
再后来,他火速和别家女娘定亲。风光无两时,又来寻她。
——漾漾,我也不想的,我对那周家娘子并无私情,我求阿娘了,她也允你入何家,虽是妾室,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想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