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上来看倒是没什么毛病,只是你这两日是不是思虑过度了?”
“没有吧。”沈云熙有些迟疑地收回手。
她是不敢让她爹继续把下去了,中医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搞不好连她几点睡,有没有熬夜都把出来了。
“你这孩子我还不清楚。”
沈父收起垫着手的软枕,“可是同淮南王起了争执?”
“并未。”
“那就是他有事瞒着你。”
……爹,你是大夫,不是算命的啊。
沈云熙颇为头疼,总觉得她爹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
“夫妻之道,不在于你知道多少,而是他愿意告知你多少,此事并非一蹴而就,更何况你二人如今局面并非建立在长久情谊之上,总得慢慢来。”
说完,沈父抬头看了眼天色,“雨后新笋便冒头了,本草求原中记载,竹笋同肉多煮,益阴血,痘疹血热盛不起者,笋尖煮汤及入药俱佳。”
沈云熙闻言,也下意识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雨势瞧着是要停了,听父亲的意思,要去山上挖笋不成?”
“不错,新鲜且嫩,入药不说,挖回来做给你尝尝鲜也好。”
“那我陪父亲去,总归今日有雨,医馆没什么人光顾,让沁滢和二虎看着便是,再不济还有玉桑回雪二人。
况且山间滑得很,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也好,也跟着一同散散心。”
沈父乐呵呵地摸着胡子,不知从哪儿提溜出两把小锹和竹篓,两人便打着油纸伞,就着最近的路往山上走。
结果才走到一半,沈父就起了挖兰花的心思,毕竟山上野生的兰花自然生长,极有野趣。
第117章 :水花
沈云熙知道自家亲爹喜欢兰花,于是便提议分头行动,他去挖兰花,自己则是去找冒头的嫩笋。
不过此处地势低洼,一处一处找笋实在是太过费事,索性沿着小路往山上走,从高处俯瞰,自然能看到扎堆冒出的笋尖。
然而走了半晌也不见有何密集之处,一路上挖挖停停,倒是雨势小了不少。
没一会儿功夫春雨便停了,只是天色仍旧阴沉。
沈云熙收了油纸伞,抖落伞面附着的水珠,昂首看去,只见高处有一座歇脚的凉亭。
或许是天色的缘由,柱漆暗红,瞧着有些年头。
沈云熙抬手掂了一下竹篓的分量,约摸还没装满一半,正好走得有些累了,上去歇歇再走。
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成想才走到一半,便听得一旁竹林中传来几声焦灼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
沈云熙闻声赶过去,发现发出呼救声的是个婢女打扮的小丫头,手上扶着的应是她家的夫人。
见有人来,婢女大喜过望,当即从袖中掏出鼓鼓囊囊的荷包:“姑娘,劳烦您下山帮我们夫人请个大夫,我们夫人快不行了!”
沈云熙立马放下竹篓,却没有接银子,而是先蹲到那女子身侧查看了一番症状。
那女子蹙着眉,口中一直小声缀泣着,手指隔着衣服止不住的挠,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女子发烫的额头。
沈云熙缓缓站起身,虽然不曾说什么,然而心里却已经有了推断。
水痘,虽然小儿多得,但是不代表大人就不会染上。
那婢女见沈云熙一言不发,当即有些着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就当是积德行善,救救我们家夫人吧!
待我们夫人得了救治脱离危险,定有重谢!”
沈云熙叹口气,不像婢女那般着急,反而回问她一句:“你可得过水花?”
婢女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松开你家夫人,让我来抱。”
“可是……”婢女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生人,换谁都不会放心。
“刚刚不是挺急的吗,现在又不急了?”
沈云熙卷起袖子瞥她一眼,将竹篓提了放到她脚边:“你们家夫人还要你照顾,若是你跟着一同染上水花,我这儿可没有那么多人手照顾你们二人。”
那婢女闻言立马妥协,待沈云熙抱过女子,这才识趣地背起竹篓:“有劳姑娘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霜降。”
见沈云熙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自家夫人的病情,显然是个懂医术的,霜降对她的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
“你先下山,到半山腰去寻一身着靛青衣裳的人让他赶紧下山,那人是我爹,先前是宫中太医,医术信得过。
你家夫人水花初发,现在赶紧送下山医治还有望早日痊愈,否则拖得愈久,对腹中胎儿也会有损害。”
“那怎么行!”
霜降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雨后山间泥泞路滑,当即小跑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