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毕业好几年的医学生哪儿还会端端正正的写字。
每天在病历上龙飞凤舞习惯了,现在正常写字都是飘的。
但是看完以后一言不发又怕小团子会多心,于是沈云熙便随口夸了一句写的好看。
“真的吗?”
小团子整个人立马从霜打的茄子变成刚长出嫩叶的小白菜,又精神奕奕地坐回去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于是沈云熙又有了挑衅的资本:姐开班你跪着听。
但是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说了肯定会被陆锦州这个小气鬼记仇,然后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算计。
陆锦州将到了嘴边的“临摹难道也算写”咽下去,选择了缄默。
虽然他并不看好沈云熙,但不得不说,这女人哄无忧是有一套的,至少比他会一些。
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不能再多了。
或许是夸奖的原因,小团子很快便临完了两页,而且写得又快又好,然后满怀期待地交到沈云熙手里。
“抑扬顿挫,收束有力,无忧真是太棒了,写得比我好看多了,真厉害。”
无忧少见地有些害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那想不想要什么奖励?”
“练字也可以有奖励吗?”
沈云熙摸摸他的头:“当然了,做得好为什么没有奖励?”
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先是看了陆锦州一眼,见他仍低着头,便凑到沈云熙耳边小声道:“我想放纸鸢。”
一看小团子这样就知道这是以往陆锦州所不许的。
没放过风筝的童年也太悲惨了,所以现在到了她为小团子发声的时候了。
然而不等她酝酿好腹稿,陆锦州便不动声色地换了一张新纸,然后淡淡开口:“去吧。”
沈云熙和小团子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反应过来以后,小团子率先雀跃地欢呼一声,噌噌噌三两下便跑了出去,甚至都没要玉香走一趟,便自告奋勇跑回院子取昨日新买的纸鸢。
“整天冷着一张脸,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第30章 :无所惧
说完,沈云熙也跟着小团子出去了。
陆锦州微微抬起头。
这样是哪样?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居然笑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想到沈云熙刚刚的话,陆锦州试着又挤了挤笑容,看得玉香在一旁直憋笑。
察觉到她肩膀微微颤抖,陆锦州又板起一张脸:“你笑什么。”
“没……奴婢没笑。”
玉香正色极力否认。
“不过王妃说的没错,偶尔对小殿下不要那么严厉,这样您跟小殿下的相处就会越来越融洽的。”
“研墨。”陆锦州收回眼神,继续专注在笔下纯白的宣纸上:“不过短短几日,你们对她倒是信服。”
“奴婢也觉得不可思议。”
玉香执起墨条由衷感慨了一句:“先前外头传言颇盛,都说王妃嚣张跋扈,最是恶毒,听说圣上下旨赐婚时大家无不担忧的。
不过现在好了,王妃既能照料小殿下,也能照顾您。”
“没见她照顾本王,况且本王也不需要她照顾。”陆锦州微微蹙眉,好看的五官棱角分明,却意外的温润清和。
“王妃吩咐厨房做了膳汤,正是养胃的,约摸一会儿功夫便送来了。”
说着,玉香忍不住笑起来:“王妃还是很关心您的身子的。”
“不需要。”
“您就嘴硬吧,其实这几日小殿下高兴,您心中多多少少也欢喜些,这一点奴婢还是瞧得出来的。”
陆锦州无言,不知在暗自思忖什么,半晌才放下手中狼毫:“无缘无故性情大变,其中必有蹊跷。
先派人去查访沈家左邻右舍,再打听一番她这半月来的动向以及与人书信往来可有异样。”
“难道您怀疑王妃身份有异?”
“倘若有疑,格杀勿论。”
玉香神色一凛,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陆锦州放下手中狼毫,只见宣纸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滴浓墨,如同水面的涟漪,晕染得极开。
他轻叹一声,略显苍白的指尖下意识抚上腰间玉佩,“可曾打探到消息?”
“属下前脚刚跳进来,怎么后脚就叫您发觉了,明明这回已经很小心了。”
屋外古树枝叶婆娑作响,一年轻女子旋即灵活地从枝桠上一跃而下:“属下在黑市周旋四五日才寻到线人,只是对方说要您亲自走一趟才能见到阁主。”
“既如此……咳……寻个合适的时机去便是。”
三月春风寒,回雪从窗边跳进来的时候忘记将木窗顺手捎上,陆锦州见了风,便止不住地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