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揿门铃。
在门口立柱的玻璃墙上,姜迎灯打量自己一番。
虽然阴雨天气,但气候闷热,她穿件米色开衫,袖管镂空,外套里面搭了件修身白色吊带,这样能与还没结痂的伤疤触碰面积少一些。半身裙是稍浅一点的杏。
齐肩发柔软地落在肩头,稀疏的刘海被风一吹,显得很自然蓬松,曾有同学讲她的气质文弱而温婉,属于让人不好意思和她大声讲话那一类。
姜迎灯的伞遗失在教学楼,借来一把室友的,透明长柄。此刻无雨,她握着伞柄,将前端轻轻磕在地面,另一只手抬起,稍稍捋一捋凌乱的刘海。
右边肩部,被砸伤的地方,因为这抬手动作又隐隐作痛,姜迎灯忙放下手,拎了拎开衫的肩部,将伤势盖住。
“来了!”
急匆匆跑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姜迎灯抬眸望去。
是顾影。
女人笑吟吟,过来给她开门,很和气:“这么早就到了?”
姜迎灯微笑着颔首,看向她漂亮精致的眼妆:“下课就来了,车子开得挺快。”
“进来说吧,一会儿要下雨。”
顾影也是齐肩发,和她一般长。
一个成熟知性,一个柔弱空灵。
姜迎灯随她前去,迈进门厅。
大堂的构造有几分复杂,欧式装潢,晶莹炫目。姜迎灯余光扫视到一侧,看向侧边的小客厅里一套上了年头的红木沙发,沙发中央供着一棵观赏性的黑松,笔挺油绿,蔚为壮观。富贵人家尤其讲究风水,从这些错综盘绕的植物枝丫也能看出气势如虹、招财进宝的格局。
家里应该是有老人常住。
“妙妙,老师来了,快出来迎接一下。”顾影抬头冲着二楼房间喊了一声,又回头看一眼迎灯,“你自己过来的吗?”
姜迎灯懵了下:“梁净词说他也来。”
顾影笑一下,问:“他下班赶过来啊?”
姜迎灯点头:“应该是的。”
顾影欲言又止,还有话要说。
楼上有人蹦下来:“什么老师啊?上礼拜不是才赶走一个,怎么又来?!”
说话的女孩八九岁大小,不出意外就是姜迎灯要带的学生。姜迎灯不擅长和这个年纪的人打交道,面对对方的失礼冒犯也只是微微笑了下。
顾影指着小女孩的鼻子斥责回去:“不许乱说话。”
而后又看向姜迎灯:“这是我大哥的孩子,叫顾妙妙。才四年级,语文不太好,作文写不出来,考场上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我大哥很头疼,找了几个老师水平都不太行——也不能说水平不行吧,主要是这娃难带,难教。”
她一边说一边去岛台给姜迎灯倒茶倒水。
“诶你坐会儿吧,别一直站那儿,妙妙去给老师拿点你的小零食。”
妙妙瞅着姜迎灯,讲话并不像已经四年级,凸显着更为低龄的情商:“她不喜欢吃我的零食。”
顾影说:“她喜欢,快去拿。”
姜迎灯没去坐,问她:“只是教语文吗?”
“数学英语有别的老师。”顾影过来,给她塞一杯柠檬水,“不过还行,她别的科没这么差劲。”
姜迎灯点头,“谢谢。”
她喝了口茶,抬眸发现顾影歪着脑袋在观察她。
“你是梁净词的亲妹妹?”
姜迎灯说:“不是。”但没有补充别的。
顾影“哦”了声。
“你呢,你们怎么认识?”
“高中一个学校的,他是我学弟。跟我弟同班,他俩熟。”
姜迎灯会意,点了点头。
突兀生硬的话题插完后,又回到正轨,顾影说:“哦对了,说下工资。”
姜迎灯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没聊太深,因为五分钟后,两辆车停在院内。
顾影探头望去:“我弟回来了。”
姜迎灯也起身,走到窗口,看见梁净词跟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有说有笑。
顾淙个头跟梁净词差不多高,一身西装笔挺,也是清绝俊朗,玉树临风,丢在人堆里属一等一的长相。只不过凤眼风流,笑起来隐隐痞气,少些端正。
姜迎灯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记住他长相,而后将视线定格在另一个人身上。
一个深秋快度完,其实也才堪堪见了两三面。
她在角落里贪婪地看了他很久。
刚从工作岗位下来,他自然还是正装加身,修长挺拔,就像顾家院落里那一棵苍劲的白杨。
与顾淙这风流客的长相做对比,梁净词正派矜贵,文质彬彬得多。他也不是成天端着,只不过气质太绝,站在人群中就叫人绕不开眼。
不怪姜迎灯。
因为她旁边的女人也一样。
顾影走到门口,说了句什么,梁净词与顾淙同时抬眸,看向迎过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