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晚上再给我毁彻底些。”
“……你不生气?”
“都给你亲。”梁净词忽然转性,大度地一笑,“想亲哪儿就亲哪儿。”
手刹被放下,他把车往前开,汇入晚高峰的滚滚车流。
天气很好,晚霞是粉紫色的。姜迎灯看着前方,目送夕阳落山,等嬉笑的愉悦氛围散去,她缄默一阵,又缓缓开口道:“一个人最难熬的不是孤独,是有时候受委屈,明明是我占理却没有人撑腰,那种情况难免会难过,可能对方嗓门大一些就把我吓到,但是慢慢地经历多了,就少了怨恨,万事不过如此,就想着两点人生哲言:知足常乐,施比受有福。”
她掰一掰手指,想到,这似乎还是梁净词教她的,学以致用的宽慰。
“总之我每次吃亏了就这样安慰自己,人又不可能总被保护,我也要长大的——什么施比受有福,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因为我好像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福气。”
梁净词说:“这话就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究竟报不报,很难说。”
他沉吟过一个红绿灯的时间,接着说道:“老话里的许多道理,不是让人奋进自省,或是告诉你如何讨巧占理,只不过是教人自足释然。”
由于对他自带滤镜,总觉得梁净词三言两句就让她心中豁然。他为人处世的逻辑,追根溯源,一切回归到自己的姿态上面,说来无非凝练成两个字:定心。
姜迎灯眼中茫然渐隐,静静地望着他。
“你能做到坦然无愧,心就正了,不必管他人。”梁净词说着,想起了一句很好的话,还给她,“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不是?”
她不回答,把话反抛回来:“那你呢,你的心坦然无愧吗?”
他当然无愧,所以连语气都显得浩然:“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说完,却又慢慢低抑下来:“除了对你。”
姜迎灯一滞,轻声地说道:“这件事……其实你也可以试着自足释然。”
梁净词语气淡淡:“如果有用,我就不会纠缠。”
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口,几乎是砸下来,闷闷的,酸酸的。姜迎灯沉默很久,直到下车。
梁净词曾经对她说,信念和原则很重要。
可他却背道而驰地为她上演一幕幕打破原则的行为。
他曾经评判他的母亲,太爱一个人,所以显得狼狈。
如今又字字珠玑:情义千古,高于世俗。
姜迎灯不知道怎么定性这种转变,是成长或是什么,而让她直接感受到的,是他做为爱人的温度。
吃上饭了,她收藏了很久的西班牙餐厅,味道一般,但姜迎灯心满意足,结束后,梁净词摸出两张票,竟然是《青蛇》,邀她去看,姜迎灯怎么能说她已经看过,自然应下了,结束后回到家里,她问结局。
“你觉得,法海爱上了小青没有?”
梁净词说:“是大爱。”
她满足地笑:“还是你有智慧。”
六个字,让他听出端倪,凝视过来,问:“谁没有智慧?”
迎灯心惊,不答,低头换鞋。
“和谁看过?”他又问。
她只好承认,“周暮辞嘛,还能有谁。”
梁净词默了默,“跟他约会过几次。”
姜迎灯纠正他:“和喜欢的人才叫约会,跟同事顶多叫聚会吧。其实也就一两次。”
这话才令他一展愁容。
姜迎灯:“他对我帮助蛮多的,我们一直都是盟友。”
他问:“军训就认识了?”
大概是那天听他们打趣提到的那一嘴,没料到他对这事倒是记得很清,极少见他的狭小心眼显现端倪。她忐忑点点头,“对。”
“展开说说。”梁净词语气平缓,慢慢放下手中东西,款步到她跟前。
“……”
如临大敌,姜迎灯心中惊慌,瞥一眼男人还算平静的面色,小心翼翼问:“梁净词,你、你是在吃醋吗?”
他不搭话,往前走,逼着她往后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梁净词、梁净词的,直呼他大名。是她的自由,但难免心有不悦,他眼神浑浊不明,用掌托住她往后一个踉跄、跌进沙发的软软身子。
梁净词歪着头看她的表情,意味深长地一笑:“喊声哥哥,放过你。”
一边说一边看她,手指轻悄地往旁边探,从熟悉的茶几小格子里,取出小小包装。
姜迎灯听见动静,头一偏去看,而后屏住呼吸。
“难为情?”观察了她一会儿,他看破她的表情。
她动作幅度很小,敛着眸,点了点头。
时隔多年,重燃爱火,自然也要有适应的时间。
梁净词挑一下眉梢,却嘲弄道:“翅膀都这么硬了,还知道跟我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