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守。】
署名是:燕京故人。
默读完,不知道是谁在后边轻“哇”了一声:“好痴情的梁公子。”
相机怼过来拍。
时以宁问:“五浊恶世是什么?”
姜迎灯看着那碑文,答道:“佛家观念认为,因为尘世混浊不净,人才会在苦海里浮沉,所以菩萨要发大心,发大愿。”
史学她能讲一讲,佛学也能聊一聊。
梁净词偏过头去,也沉默在听。
时以宁又问哪五浊。
姜迎灯和她解释。
时以宁不由叹一声:“在这五浊恶世里,jsg只有你能渡我,真是情种啊。”
姜迎灯又望向被拨到一侧的花枝,视线虚焦,像在怀旧,不知道哪里捻来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还是无情好。”
梁净词稍稍恍惚,视线收紧在她淡粉色的耳梢。
“怎么了,学姐不相信爱了?”
一旁的梁远儒听着,笑说:“哎哟,你这才多大年纪。”
迎灯低喃:“拂晓跳河的时候还没有我大呢。”
梁净词又看向碑文。
夕阳西沉的时刻,镜明湖的湖面被照出一片粉光。耳畔是梁远儒拉着迎灯,语重心长和她谈缘分未到、爱有天意云云,试图让她振作。
梁远儒是喜欢迎灯,和她一路闲聊说笑,到后来梁净词倒成了局外人,他这根“拐”也用不上了,老人家另有倚仗。
梁净词便立在原地,接了几通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
等到梁远儒发现人没跟上,又匆匆折回。
梁净词收回电话,看过来,问:“怎么了?”
“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姑娘,叫小姜,昨天我摔了,人一块儿陪我上医院来着,我那会儿急着看病,也没好好犒劳人家,”转而又跟迎灯说——“这是我孙子,叫梁净词,今年28。”
梁净词望着迎灯,打断说:“30了。”
姜迎灯尴尬一笑,生硬地说句:“你好。”
他憋着嘴角的笑,没接话,只点一点头。
梁远儒不满地啧啧,急得给梁净词眼神示意,怪他不该多嘴的时候瞎坦荡,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梁净词当然明白他的意图,只是觉得好笑,摇一摇头,配合小老头的想法:“28,四舍五入30。”
这回换姜迎灯努力憋笑。
梁远儒没再往深了提,只问梁净词道:“你哪天走,要不录完节目一块儿吃个饭?把小姜带着,小姑娘跑两天也辛苦。”
梁净词想了想,说:“明天有工作。”
他又看向迎灯,建议:“改天回燕城吧。”
梁远儒妥协说:“也好,不过你别忘了。”
梁净词颔首:“一定。”
看着拘谨的姜迎灯,梁远儒连声安抚,说吃个饭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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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净词去了一趟江都市里,在录完节目的第二天。
阔别多年,在这冷月无声的古城,他独自前去当年游园赏花的故地,一棵参天的苦楝,要昂首才能看清树冠,又从风里捕捉到浑浑的月影。
寂静的夜,处处都是为古往今来、才子佳人唱挽的遗迹。
那时跟随“小导游”,漫不经心走在这偌大园中。步调温吞,从后面见她柔弱又腼腆的耳根,一切诗情画意,暖意融融。
苦恋、苦恋,信手拈来的一问一答,待余温褪尽,再品那无心的对白,就只剩惆怅了。
梁净词每来江都,都会去一次监狱。
数次请见,都被驳回。他能够理解姜兆林对他避而不见的心理,你见过我昔日风光,就不该再见我大厦倾倒。
从座上客沦为阶下囚,令他备受煎熬的,又何止时光与高墙。
然而梁净词太执着。
在门口站一天不挪步,给足了诚意,撼动了姜兆林的决心。
于是时隔多年,他终于再见到青丝成雪的恩师。
姜兆林肯见他的理由不止于此,也源于有事憋着没有过问。
这一天,回去的路上,梁净词带走一封旧信。寄出人是三年前的姜迎灯。
信被转交到他手上时,姜兆林面目沧桑,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
“我知道,一定是你。”
第62章 C18
姜迎灯放了个假。
她回江都的路上诚惶诚恐一直在想, 梁远儒对她怪热情的。他大概只是知道梁净词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没见过脸,也没听过名, 可能听过名,又所幸, 梁远儒一路上一直没问她叫什么, 只是小姜小姜这么亲昵地称呼着。
所以姜迎灯侥幸获得了老人家的喜欢,靠她实则谈不上出众的口才。
裴纹这几年生意红火, 换了小别墅住。
在开发区, 附近是茶山风景区,游客络绎。
进门时,姜迎灯都端好了笑, 遥遥就听见裴纹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通话的声音,她笑意微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