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米渐渐地觉得困了。她就靠在那张小椅子上，有点打瞌睡。也许是喝多了，也许确实这几天累坏了。可是总是要守夜的——是啊, 她们以前每年都守夜呢。
她想起那本红挂历，那是奶奶才用的东西，挂在客厅里，每天在上面画一个圈。画着画着，就到第二年了。她又想起更多的一些过年的事情。可是她实在好困, 想着想着，思绪乱七八糟的，就睡着了。
脸上发烫。
柳嘉米似乎觉得自己在回乡下的大巴车上，被晒得脸发烫。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大巴的窗户反光刺得一愣神。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脸也晒得红扑扑的。她坐起来，拉住毯子，往外看去。连绵的田野和电线杆，还有远处的村子逐渐地接近，旁边座位上全是煮花生和橘子的味道。
妈妈剥了个桔子，分了她一半。柳嘉米捡起来吃，甜丝丝的。
下了车，走上土路，三人分别提着行李，坐上了大伯的车。村子里最近改建，她们家凑了十多万，也起了个小洋房，靠着大伯的房。大伯比他们家发达一些，买了小车，这次也帮忙搬了家具。
她们家在乡下不算好，也不算坏，村子里也平静，虽然难免有嘴碎乡亲，但是其实也就那样。一条村的除了过年见一下，还能怎么样呢。小洋楼建好后奶奶住在他们家，倒不是因为赡养的问题，主要是她腿脚不好，恰好他们家有个一层楼的房子。
大伯一家人时不时去帮一下忙，也算是关系和睦了。
柳嘉米总体来说是那种非常普通的女孩子。大学普通，被亲戚问起来也就那样，“出去可以找个文员的工作”，长得虽然也算白净，但是肯定只有白净。不高不矮，脸圆圆的，带着眼镜。性格比较内向，和问路的人说多两句就会着急。
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口，柳嘉米去自己的房间放了行李，说出去溜达溜达。
大人觉得周围都是熟人，没理她这么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就叮嘱一句别走远，给她拿了点零钱。
柳嘉米揣在口袋里，心想现在都是手机支付，哪用得着。
她就走出村子去。
村子很大，大约住了几十户人，处处都是小洋楼，已经很少瓦房了。车也随处可见，门口就是一个鱼塘。柳嘉米记得自己家好像有片田在附近，就打算溜达过去看看。
走在水泥路上，一只白色的狗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她就蹲下来，一脸诚意地看这只土狗。土狗鼻子粉粉的，像小猪似的，眼睛十分憨厚。它看惯了过年时期的外来人，理也不理，步态轻快地啪嗒啪嗒跑了。
柳嘉米又站起来，发现远处还蹲了一只黄色的。
毛色有点像芝士的狗有点警觉，看到她路过家门口，汪呜汪呜地叫。狗在看家护院，柳嘉米知道不靠近没事，就没害怕，慢悠悠地从它面前路过。
走过了，去田里一看，还真有不少菜。
她下意识蹲下来，背上背篓，就把包心菜旁边的叶子一剥，摘下心来，丢进背篓里。收菜收完了，柳嘉米晕乎乎地背着菜走，发现已经下午了。夕阳晒得她热乎乎的，干脆停下来解开背篓，把外套一脱，系在腰上。
这时候，有一只黑色的狗慢慢悠悠地从她面前走过。
农村的狗总是很自在，很悠闲。城市里的狗是不一样的，总急冲冲的，抑或是宠物狗，又或者是害怕人的的小流浪狗，可是农村的狗就不一样了。它们习惯了散养，于是总是特别淡定。
柳嘉米知道狗并不是真的悠闲，只是习惯了，就去伸手叫它。
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想摸摸这只狗。狗却听懂了，一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过来。
黑黝黝的，漂亮的狗。身材很好，看起来经常跑跑跳跳的，肌肉结实。狗撇成飞机耳朵给她摸了两把，摇摇尾巴，很敷衍的样子，完全不像宠物狗摇得欢乐。
柳嘉米背着背篓打算回家了。
狗却跟在她后面，不肯走。
她和狗就走在那条土路上。柳嘉米和狗说话：“你为什么不走呀？”
狗露出那种土狗似的温顺表情，摇摇尾巴。它听不懂人的话，单纯知道人在和自己说话，于是摇摇尾巴，作为回答。
……狗其实并不懂人的太多话语。柳嘉米看过很多短视频平台上的动物，很多人为了去吸引热度，总是说猫在欺负主人，狗为了追老婆在收拾自己，但实际上猫和狗并没有那么多人类的行为和想法。她想，狗和猫，只是它们自己而已。
柳嘉米就没问了，继续走在路上。
狗跟着她走了一路，走到家里。柳嘉米把背篓放下，带着它去洗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