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门口清风温软,吹动玫瑰花香沁染鼻息之间,香得黎樗想要闭眼缓解这一刻眼底的朦胧一片,却舍不得错过眼前爱人的每一分表情灵变。
他用力睁着眼,任水花折射教堂花窗映成彩光斑斓变幻,令他彷佛看到了十六年前。
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嚷着“好看哥哥”不放手,她问他:
“你愿意做我的王子吗?”
教堂深处,神父的声音扩散至每个角落:
“你愿意永恒地向她献出你的忠贞,以永不动摇的爱珍惜她吗?”
光影婆娑,朝暮轮转。
他无比挚爱的女孩,此刻启唇问他:
“你愿意,同我结婚吗?”
神父的征询、新人的“I do”、嘉宾的欢腾,皆化虚音幻影。
他俯身将她吻住。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堂而皇之地闭上眼,让眼底翻涌滚动的热流滑过干哑炙烫的喉间流入心房。
他无比珍重地捧住贝依的后脑,不失自嘲地心想,将来他们的婚礼恐怕也会像这样,未到新人接吻的环节,他却已然停止不了一刻地吻她。
他爱她。
“我愿意。”
黎樗炽热的双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深沉的嗓音里不知滚过多少翻涌心绪,勾得她心头也重重发颤,贝依怔怔地望着他。
转眼却也顾不得,因为他的吻又落在她同样湿润的眼尾,贝依下意识给他以热忱的回应。
这是她选中的恋人、答应与她结婚的爱人,她要与他在小城的教堂里拥吻、在欧洲大陆的每一处胜景拥吻、在港城、京市、在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上相爱,一生一世……
“请你们互相交换戒指,作为彼此挚爱忠贞的信物。”
神父的话音落下,两人如梦方醒,对视便蓦地展颜笑开,看向被冷落的戒指。
“这个无钻的是男款,我在里面刻了我们的名字噢。”
是优美花体的Evan&Belle,贝依为他戴上,笑得心满意足。
黎樗指尖微不可察地不稳,小心翼翼捏起带钻的女戒,看到内圈刻字却是一愣,“LOVE U?”
贝依却眼神略微飘忽,揪着指尖踌躇道,“那次我错过了,你的摩天轮表白,听说……”
倏地被他紧紧抱住。
身形纠缠,他与她相比赫然宽壮,贝依费力地把头仰出他怀里保持呼吸,却被他就着环抱的姿势捉出了小手,缓缓推入了戒指。
冰凉的触感总会缓缓温热,她没有亲眼看见的字母终究熨帖地附于指间最细嫩的肌肤,“我不要我们有遗憾。”她轻声喃喃。
“我们不会有遗憾。”他如此郑重。
“噢!这里也有一对新人!”
有看客发现了他们,惊呼着投来祝福的笑容。
霎时间教堂众人回头将目光聚来,贝依直接自耳根开始涨红,高声道谢之后便扯着黎樗飞快地逃离现场。
飞奔着掠过异域面孔人影攒动,穿过欧式风情静谧小巷,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牵着她。
迎着萨尔察赫河畔送来的宜人暖风,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座桥边。
贝依大口地喘着气,看见黎樗向来整洁得一丝不苟的额角也渗了星点湿意,忽地不知戳中她哪根奇怪神经地大笑起来,惹得黎樗也开怀笑开。
贝依笑得软倒在他身上,被他无奈接住,又在他前怀亚麻质地清凉冰感的衬衫上蹭了又蹭,意图给自己不知何时如此滚烫的脸颊降温,却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了桥的全貌。
“好多……锁?”她仰头疑惑。
因为这座横亘河面的曲折长桥上,竟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锁,多为砖红色,再夹杂五彩,布满桥栏两侧的铁网,如两条红色的彩丝带,于阳光下闪闪发光,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黎樗蕴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里是巴克小桥,又被叫□□情桥,因为上面挂着的,是同心锁。”
贝依惊呆,缓缓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你带我来萨尔茨堡,就是想跟我在这挂锁呢?”
黎樗闻言却松开了怀抱,也不肯答她,径直走过去找新锁。
贝依跟住他不放,“你说嘛是不是?放心啦,我不会笑你幼稚的。”
黎樗默了片刻,“是。”
“哈哈哈……”贝依瞬间笑得清亮,“黎先生你好幼稚。”
黎樗手上动作一顿,转眸来眼神警告,可惜贝依早已不怕他了。
于是他缓缓开口,细听似有幽怨,“不是说不笑我?未婚妻?”
贝依笑声戛然而止。
他骤然转变的称呼,像一支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她的心,令她恨不能飞奔过去扑进他怀抱,这是她订过婚了的爱人啊。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黎樗笑着任她搂紧,在崭新的红锁上,刻下了贝依的姓名,“好了,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