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声音哽咽起来,竟说不下去了。
从去年刘雷雨与阿瑶坠崖的当天,他就被陈家接来了陈家医馆,一直住在医馆里养病。
陈心瑜对外宣称,她认了阿瑶做义妹,将阿瑶接进了陈家。
后来陈达每次来医馆找阿爷要女儿,都是周管事出来帮应付。
只是这一晃眼,一整年都过去了。
阿爷起先还是盼着的。
陈家一直都有派人进山里去找阿瑶和刘雷雨。
起先还经常有好消息送回来,说是在断崖下面找到了点燃过的火堆,还找到了人做的标记,沿着一路找过去。
阿爷一直硬撑着不肯倒下,医馆里又给他用好药调理着,他先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能自己站起来走动之后,就主动提出来给医馆当个门子。
谁料等过了半年,突然传回来的消息就说,标记断了。
再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
虽然陈家派出去寻人的队伍,一直都还在山里苦苦寻找,但阿爷是真的不敢想啊。
周管事劝阿爷:“放宽心,别胡思乱想,陈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回来的。”
阿爷不敢多说什么,周管事人忙事多,他不敢再耽搁周管事的功夫,便说自己没事了,目送了周管事离开。
等到周管事一走,阿爷靠在椅子背上,整个人闭上了眼睛,感觉再也没了活头。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阿爷。”
声音甜甜的,又清脆又好听,是他家的宝贝孙女阿瑶吗?
阿爷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敢睁开眼。
“阿爷!”
那呼唤声又近了,只是这一次,声音却在发抖,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这是怎么了?阿爷着急起来,我的好乖乖呀,谁惹了你不高兴,怎么哭了?
阿爷心疼的想要抱抱他的宝贝孙女,他徒劳的张开了手,然而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个梦罢了。
突然之间,一个人冲进了他的怀里:“阿爷!你看看我啊,我是阿瑶,我回来了!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爷根本不敢相信,他颤抖着睁开眼睛,阿瑶哭的满脸泪水的看着他:“阿爷,我回来了,阿爷!”
天哪!
阿爷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手,想要摸一摸阿瑶的头脸,看看他是不是在做梦。
阿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是我,阿爷,我是阿瑶啊!”
好半天,阿爷颤抖着嘴唇,他心中有千言万语,百感交集,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爷抬头望阿瑶身后看,刘雷雨就站在不远处,也悄悄地抹着眼睛。
“雷雨也回来了,真好。”
他冲着刘雷雨招手,刘雷雨赶紧走过去,握住了阿爷的手。
阿爷的手冰凉而苍老,但是他紧紧的一手一个抓牢了阿瑶的刘雷雨,捏的她们俩甚至觉得手疼。
但是阿爷一点也没有松开,他一定要抓住两个孩子,再也不能松开了。
三人又惊又喜抱头痛哭的时候,周管事也闻讯赶了出来。
他把刘雷雨和阿瑶带到医馆的会客室里,端上来饭菜和热水,让她俩与阿爷一边休息一边说话,自己则赶紧派人去通知陈心瑜了。
阿爷原本满脸病气,但自从看到阿瑶和刘雷雨回来之后,他顿时焕发了精神,连面色都红润了起来。
阿瑶看着瘦到弱不禁风的阿爷,心疼内疚的直哭。
阿爷见了,一直说他身子骨硬朗着呢,见阿瑶不信,还倔强的甩开拐棍独自走了几步。
吓得阿瑶和刘雷雨赶紧过来搀扶着他,硬把他按到椅子里坐着休息。
阿爷笑呵呵的坐着看刘雷雨和阿瑶吃饭,又跟刘雷雨说:“你也别担心,你母亲比我这把老骨头可中用的多了,她去年一年都在山里找你们,不是一个人去的,是跟陈家派去的寻人小队结伴;她每三个月会回来一次,算算日子应该这两天也就要回来了。”
果然叫阿爷给说中了,也就过了小半个时辰,门房那里就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阿爷的。
打开包袱一看,里头是一只野山参。
阿爷赶紧叫刘雷雨追出去:“这是你娘送来的,你赶紧出去看看,你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她肯定还要再进山去,这会儿应该没走远!”
刘雷雨看了阿瑶一眼,阿瑶冲她点头,刘雷雨拔腿就往外跑。
阿瑶也想去的,但是阿爷在这里,她便留下来陪着阿爷。
阿爷指着那山参跟阿瑶说:“雷雨他娘是要强的,这一年你和雷雨没回来,陈家对外放话说,雷雨是在陈家做事学大本事,陈家还给雷雨家翻盖了新房子。雷雨他娘不肯白白受了陈家的恩惠,就经常从山里挖些名贵的药草,送到医馆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