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承受了诸多风言风语的姚家人,就是在一旁吃瓜的柳离对于陶简信的出现也是不怎么欢喜。
同样是未婚先孕,世人对女方的态度比对男方要苛刻太多!
出了这样的事,陶简信想抽身便能轻易抽身,或许还会被好事者赞一声“有本事!”,但姚景菊却不得不拖着孩子饱受不相干的人的唾弃指责。
静默了一会儿,姚家外婆小心翼翼问到:“那人已经出来了,幺女你,你准备怎么办?”
“我……”姚景菊没办法回答,她垂下头不愿意深思。
坐在一旁的姚景清年轻气盛,他愤愤地说:“哼!不管怎么办都不能轻易饶了那姓陶的!他不是回老家了吗?刚好姓陶的老家就在邻市,我们打上门去!”
“这……打上去?”
听了儿子的话姚家外婆有些踌躇,她心底倒是留了一丝别的念想。
伍祥元是老派人,她认为女儿都已经和人家好了,而且现在孩子都快生了,兴许两家未来还能做亲家。
如果真按儿子所说的去做,痛快是痛快了,但想要结亲就没有一丝可能了。
伍祥元顾忌女儿和外孙的未来,不愿意把事情弄僵。
她看了看家里的老头子,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识比她广,伍祥元希望他能来拿主意。
这时大家长姚家外公发话了,“好了好了,先高高兴兴把年过了,别的事等过了年再说!”
说得也对,别的事情就是想再多也没用,倒不如把眼下的日子过好。
所以托姚家外公的福,柳离跟着姚景菊好好体验了一把九十年代华国南方农村过年的风俗。
虽然现在的物质条件没有后来那么好,但年味儿却比二十几年后要浓厚得多。
平时的家常小菜是姚家外婆掌勺,但节日整一大桌子硬菜就由姚家外公和姚景清这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负责,姚家外婆则只管给灶里添柴。
至于姚景菊这个孕妇,当然是好吃好喝地待着,啥都不用干。
大年三十这天凌晨三点不到家里就有了动静,他们开始起床准备年饭。
别看现在姚家就四个人住,但待会儿来家里吃年饭的人起码有三十个。
姚家已经成家分出去另过的三个儿子及其家小、嫁到邻村的姚景桂一家、姚外公亲弟弟一家、姚外婆弟弟两口子……
这么多人要来吃饭,姚家光是大米饭就蒸了整整两个大木桶。
柳离不知道那个用来蒸饭的长得像木桶但是两头都是空空的木制器具叫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但柳离觉得那样蒸出来的米饭热气腾腾的肯定特别好吃。
还有那些用柴火和大铁锅炖出来的鸡鸭鱼肉、从雪地里刚刨出来就进了厨房被炒成菜的萝卜白菜、色泽金黄油润的农家腊肉腊鱼……
这个时候柳离真的遗憾自己没有实体只能看不能吃。
但随着一波又一波亲戚涌进姚家小院儿,不仅把堂屋的火塘边挤得满满当当,就连姚景菊的小房间也成了姚家第三代们打闹的游乐场后柳离又开始庆幸她没有实体。
还好她没有实体,不用和这么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也不用像姚景菊一样耐住性子和几个态度不明的嫂子婶婶聊天客套。
被这么多人叽叽喳喳吵得头痛,生长在人丁单薄家庭的柳离实在不习惯这份热闹,最后干脆躲进了姚景菊的肚子。
冬天里的厚衣服加上姚景菊的一层肚皮和厚厚的羊水也没能把外面的欢声笑语、喧闹嘈杂给完全隔绝。
因为是过年的好日子,就是再没眼色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大家的霉头。
再加上姚景菊为了在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面前争一口气,给十来个小辈都包了不小的红包。
得了好处之后,原本对这个行事放荡的小姑子有意见的姚家媳妇都闭上了嘴。
女人们好话说了一大箩筐,小孩子得了姑姑(小姨)给的压岁钱也乐得一蹦三尺高。
阖家欢乐的场景哄得姚家老两口笑开了花。
今年的这个年虽然出了姚景菊这档子事儿,但她去深市闯荡一番除了孩子也给家里带回了不少钱,所以姚家今年日子宽裕了不少。
既然手里宽裕,姚家老两口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过得紧巴巴的,什么都舍不得买。
他们用开棋牌室赚来的钱给家里置办了足量的年货,孩子们爱吃的零食管够,各式吃食都不限量,所以这个年过得相当热闹。
等各家亲戚都走遍了,时间也出了正月十五。
姚景菊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去陶简信老家的事。
她的话是这么说的:
“就算他不要我,可这个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都让我们姚家来养,他们陶家起码也要负一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