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向西驶出千里,便进了西北地界。
一路上秦满见钟窕不断派遣骑兵出去,打探消息搜集流寇横行的讯息。
但其实这些秦满都已经做过。
他阻止了几次,钟窕只是言笑晏晏地道:“我再看看。”
再看看?
眼看越靠近西北,这难民就越发的多,提起流寇,个个眼中惊恐害怕。
他们许多都被抢空了家,有的甚至家人命丧在流寇刀下。
那些流寇无恶不作,烧杀抢掠,仗着西北无人抓得住他们,无所不为。
更惨的是全家惨死的一个不留的。
见官兵过境,那些流民也是脸色麻木。
钟窕下马过去跟问一二,流民只是往她一眼。随即背过身,念念有词:“当兵的有什么用,流寇抓不住,有什么用。”
有个大婶的女儿被流寇抓走了,她显然已经神情恍惚,看见穿着官兵服的钟窕,只知哭嚎。
“还我女儿!畜生啊,那些畜生!我们每年交这么多赋税有什么用,你们当官的都不拿百姓当人!”
他们已经对官兵全无信赖。
钟宥也不曾见过流民遍地的景象,不禁唏嘘。
看来西北果然如传闻一般,因秦满对流寇束手无策。所以他们横行霸道,百姓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他们还抢姑娘。”钟窕面色冷凝:“这摆明了就是土匪。”
土匪应该是从西北过境进来的,这里山脉众多,躲藏不成问题,要找却是很难。
秦满泄气地道:“就是因此,我的兵派出去多少都无功而返,这些流寇太能躲了,又都残忍无比,见过他们脸的都被当场斩杀了。”
他们即将踏进西北浪浪山,浪浪山是流寇肆虐的地界,因其地形更加复杂。
钟窕思索半晌,召来了沈轻白。
沈轻白不是军中在编将士,他只听钟窕的号令。
钟窕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话,将随身挂在脖子上的玉摘下来递给他。
沈轻白听完皱眉侧目,严肃地道:“这太冒险了。”
“听我的。”钟窕主意已定,“别打草惊蛇。”
沈轻白忤逆不了她,只能领命去了。
吩咐事情的时候,钟窕沉着冷静,目的明确,根本就不像一个多年在帝都锦绣从中养大的姑娘。
而是像个身经百战的女将军。
有些时候她的思路甚至钟宥都有些跟不上。
那感觉就像当初父亲带着他们兄弟几个上战场,父亲永远是凌厉果决,方向明确的。
但是许多时候,他们三兄弟都不大能跟上父亲的战略。
钟宥好像有些明白,父亲为何不阻拦钟窕了。
相比他们兄弟三个,居然是阿窕一个姑娘家更加像父亲,身上更有父亲统领三军的气魄。
每每想到这里,钟宥又欣慰又惆怅。
过了五日,军队进入嘉悦关,在浪浪山扎寨驻营。
这几日秦满总是不经意盯着钟窕看,有些欲言又止。
这日晚上被钟窕抓了个正着:“总看我做什么?”
秦满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当初我怎么会将你认成钟寓,明明你们的性格丝毫不一样。”
“钟寓?”钟宥像是听了个笑话:“我们家阿寓就是个小孩儿,你就是被钟窕唬住了。”
谁说不是呢?
当初就是再给秦满十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来挟持自己的人是钟窕。
虽然曾经奇怪过。
钟寓他不是没有见过,大约因为上头有哥哥们,所以钟寓成长的较为无忧无虑。
往常在南疆,他也是跑马抓野兽的多,玩心重。
怎么会突然如此灵敏,知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将秦满给先捉住了呢。
原来都是钟窕干的。
秦满是服气钟窕的,一个女娃儿么,有勇有谋,还能令人佩服,他没话说。
他们今夜都在营帐中未睡,因为要等探子的消息。
钟宥收到线报,说一个商队将经过浪浪山岭南坡,钟窕便建议在此蹲守一二。
索性是等着,秦满没事便线侃了几句。
“跟在阿窕身边的那个人,看着武艺不凡,却也眼生的很,不像是大兆人。”
他说的是沈轻白。
钟宥与钟窕对视一眼。
“哦,那是我一个朋友。”钟窕一笑,很坦然:“西梁人。”
西梁...
如今西梁与大兆还算交好,西梁人来大兆也属正常。
秦满点点头:“说起西梁,那三殿下今年可算是风光。”
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公子策。
钟窕坐在椅上,浑身放松的姿态。
她手里又捏着那只小狐狸,嘴角挂着闲适的微笑。
这一年公子策确实风光,他收复了西梁曾经被胡蒙占领的二十座城池,将西梁版图扩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