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一个月来,五洲内动荡不安。
虽然事情没有落到麻伍仁的头上,不过他也是有听说一些的。
那个一手遮天的留歌城主,丢了个未婚妻,那未婚妻恰是大兆的将门之女。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如今大兆联合留歌,还有那几个比邻国,纷纷开始抵制人口买卖。
不论是奴隶买卖,还是暗藏在地下的那些灰色交易,都被官府接管搜查,起出一桩桩一件件,倒是打压了不少人贩子。
所以麻伍仁才会在最初看见麻袋里是个人的时候这么惊讶和害怕。
这么强的风向之下,三哥他们顶风作案,袋子里的这个姑娘定然是来头不小的。
万一被查出来……万一,那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无论是西梁三殿下,留歌城主这个身份,还是大兆钟家,根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如果说,这袋子里的姑娘的身份…是麻伍仁最忧心的那个……
他想到这一阵激灵,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好奇。
那麻袋口被一根麻绳绑住了,只要解开那个结,就能知道这里面是谁。
那钟家姑娘的寻告画像随便街上一找就有,画像上的人美目盼盼,是一副绝代妖姬的长相。
这么令人惊艳的长相,只要一眼就可以辨认。
只要一眼。
他颤着手,缓缓移到了麻袋口。
只要轻轻一抽就能解开。
恰逢这时候,麻袋内的女人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她似乎是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往上顶的时候没有挣脱麻袋口,又用头撞了一下。
麻伍仁简直是下意识地抬手将袋口一抽。
绳子送了,露出女人一个光洁的额头。
而后是迷蒙中的眼睛,鼻子。
麻伍仁吭叽一下摔在了地上,瞪大了双眼。
因为那张脸,与他在城中告示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钟窕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被喂过药,整个人都属于不清醒的状态,看见麻伍仁,下意识觉得自己还在那臧先生手上。
她浑身一个激灵,嘤咛一声:“不要。”
脑袋是浑浊的,想不起事情,更理不清处境。
麻伍仁呆愣地从地上爬起来:“钟、钟姑娘?”
西秦地界上,信鸽齐飞。
暮色降临,一条官船从黔江西南缓缓逆流而上,以最快的速度驶往西秦。
第208章 你敢不敢赌一赌?
钟窕辨不清谁在跟她说话,好像有声音从四面八方穿过来,在脑子里放烟花似的炸成一堆。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吃下了那个伪装成疫病的毒,也只是昏沉一片,上吐下泻而已。
但是她在沿路一直试图逃跑或者埋下记号,反复几次之后,那个臧先生就开始给她喂药。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入口是全然的苦涩,喝完之后人根本不能思考,整日嗜睡。
那应当是控制类的药物,会令人渐渐失去判断和思绪,终日惶惶不已。
钟窕起初感觉自己运不上内力,虽然被绑着,但她这么多年其实从来没有过懈怠,身子骨是很好的。
可是自从那药喂进来后,身体就愈发不能自控,像是在手脚上灌了铅,内力被封在了骨缝里,半点都使不出来。
后来隔了几天,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隙里醒过来自己好像在船上,随着浪花摇动,晃得她想吐。
可是吐也吐不出来东西,她本来就吃不下东西,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来。
难得清醒的时候她问过臧先生,沈轻白和陈南衣是什么情况。
但是对方只是看着她冷笑,手中的力道收紧,掐着她的脸又灌了半碗药。
这种反应,钟窕用仅用的思维思索了一下,想着他们应该是没有被抓住。
而且臧先生带着她每天都在赶路,虽然外边的事情不可知,但是隐约能猜到一点,恐怕外头已经秋风起了。
再后来钟窕就思考不了事情了,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就是醒着,也只是睁开眼睛盯着外头发呆。
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身边的人又是谁。
麻武仁被她的样子吓得够呛,面前的姑娘虽然跟告示上长得一样,可是却神情呆滞,眼底暗淡无光。
告示上的画像有多么意气风发,如今见着人就有多颓唐。
她似乎连自己叫她都听不见,过了很久才往他这边偏了偏头。
“公...子策。”
她喃喃念了一个名字,声音很轻,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好像在她的世界中,面前的人她分辨不出长相,只能本能地叫出最想叫的人的名字。
但是...公子策!
这些日子贩卖人口案闹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那个主动曝光了身份的留歌城主就叫公子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