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寓作为一个局外人,非常疑惑:“你怎么喊他弟弟?你不是皇子么,我听说西梁帝的儿子里面你是最小的了呀,难不成——”
钟寓也是个给点台阶就下不来的,那想象力简直可以上天:“不是吧?”
孙膑闭着眼睛也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估计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西梁帝流落在外没名没分的皇子了。
他连白眼都懒得翻:“被胡说八道。”
公子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人能改变他想法:“你去跟陛下奏请,就说你有私事处理,要离开西梁一阵子。”
孙膑真的服了公子策了,他真是说干就干,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死活。
但是——“钟窕未必也会在渠东遇险吧,你怎么就这么紧张?”
公子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就是觉得,渠东那个地方穷山恶水,怕有个万一。
只是他转身时,却是另外一番说辞:“你久居皇城,不知外头的世道如何。无论如何将来都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巡防营过日子,不管钟窕有没有危险,你出去历练一番总没错。”
第178章 狗急了还咬人
这番话不算很重,可是听在孙膑的耳朵里确实是意外地让他惊了一下。
公子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是想培养孙膑。
去外边历练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皇城里终究是在天子脚下,肉眼可见的国泰民安。即便有些小打小闹,也大多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然而在外头就不一样了。
一只脚踏出了皇城外,那就是真正地将自己半条命都交了出去。
一旦离开皇城,即便有下属,手上有兵力,可是生存就全然是靠自己了。
公子策少年时就出兵西北,比起孙膑来说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小小年纪就被扔在战场上,可想而知经受过多少磨砺。
当年公子策还小的时候,西梁其实还有个老的武将,算是将公子策领进门的师父。
不过照公子策在宫中不得宠的地位,其实老将军对他并不好。
起初去的时候,他甚至只被安排在伙房里烧木棍,每日与粮食打交道。
皇后那时候并不会想要给他机会,手长到去军中给他使绊子。
总之公子策没有出头的机会。
但他永远都是不服输的性子,老将军不培养,他便自己日夜练功,习读兵书。
后来冲锋陷阵中,他屡次提出排兵布阵的点子,也都被人否认讽刺。
他过过许多年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知道前方阵线危险重重里死里逃生是种什么体验。
所以他让孙膑去,其实也意在培养。
尽管公子策只比自己大上一岁,可是孙膑时常看他时,会觉得公子策有种隔辈的成熟。
——孙膑一时觉得心思复杂。
他爹从来都希望他去袭爵,来日继承他侯爷的一切殊荣,也就算是为宋家光耀门楣了。
但是那不是孙膑要的,他这么些年拼命要在皇城里拼出一些成果来,不过也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许多人笑话他,说他不要世子的名头,专心在皇帝面前卖命,搏的也不知道什么,看起来就很蠢。
可是孙膑不觉得自己蠢啊,他这么努力,巡防营大权在握的那天,他觉得自己是个干牛逼事的人。
人么,活着不为了拼一口气,挣一些虚名,那叫什么活着?
不过随着这一两年下来,他又渐渐不满足了。
外头人人欣羡,觉得他年纪轻轻手握着一个最重要的巡防首领之位,已经很厉害了。
孙膑又觉得不满足。
他心说我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我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又该往哪里走?
可是公子策却似乎完全能看清他的想法,并且知道他想要什么,还直接将他派了出去。
“我没有看错吧,你想出去。”
孙膑握紧手中的刀柄,缓缓又松开了,他咬了咬牙关又泄气般,认命:“是。”
“那就去。”公子策看着他,“要人我这边有,借此次的事情出去一番,见见外头什么样。”
他要动自己的人,留歌城有大把。
也不介意让孙膑知道自己留歌城的势力,就冲他跑回宋侯府,只为给他取一个宋清徽的遗物,这点上看,公子策就笃定孙膑是站在他这边的。
孙膑目光炯炯,有些犹豫:“陛下那儿——”
“我兜得住,即便他知道你与我有瓜葛,你也不必对他愧疚或心虚,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就可。”
公子策的笃定莫名给人非常容易信服的错觉,似乎他强大到站在那儿就能给人形成很安全牢靠的铜墙铁壁。
即便孙膑这样一个大老爷们,也都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罩了。
不过他说自己对皇帝心虚,那是没有的,相反孙膑对公子无忧这个人,最没有的就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