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策背手走着,从头到尾没有过一句话,此时听见唤他,转过头来,瞥了钟窕一眼,又瞥了公子琛一眼。
公子凝等着他说话,眼带警告地看着他。
半晌,公子策缓缓问出一句:“说什么?没听清。”
差点将公子凝气到暴走。
公子琛此刻却笑容得意显示他兄长的胸襟,维护起公子策来:“皇兄也不要对三弟太凶了,成日里趾高气扬,对他比对一个宫人还要狠心,将来怎么胸怀天下?”
这是说公子凝心襟小,不容人。
钟窕乐得看戏。
心道公子策也是会唱戏,恨不得将一池塘水搅得越浑越好。
坏心眼。
公子凝果然炸了:“呵,二弟倒是教训起本宫来了,是谁十二岁时。因为三弟打翻你一块墨,便罚他在大雪寒天里跪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公子琛似乎与公子策同岁,十二岁...
公子琛不甘下风:“那可比不上皇兄,三弟从小就惧水,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皇兄曾经将他推落水过,命宫人在一旁围观却不许救他,还有一次,他发着高烧吧,您为了乐子将他反锁在殿中,我记得三弟自己破门出来的时候,已经烧到抽搐了?”
随着他一件件细数,公子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像是被人扒着陈年的糗事,差点暴跳如雷。
“还不是他命贱?”公子凝渐渐恼羞成怒:“也不知道父皇和他那卑贱母亲生他做什么,本就是条贱命,本宫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呵,这么说,皇兄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钟窕不自觉地落后了半步,她又瞥了公子策一眼。
对前面两个人的聒噪,和那些怒骂难听的词都毫无所动,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垂着眸,步履平稳地走自己的路。
钟窕在眨眼之间,伸手过去跟他的手背贴了一下。
极快地沾了一下,又极快地撤开了。
似乎只是晃动手臂时不经意的擦碰。
公子策的嘴角却不由一提。
他是真的对这些言语没有感觉,或许少时听过太多了。
长大了之后,无论公子凝和公子琛要如何讽刺,针对,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也不是在忍。
就是觉得,这些词汇和压制,只会令他将来在对抗他们的时候,不留一丝余地。
因为没有必要。
他们身上虽然淌着同样的血,可毕竟不是心脉相连地兄弟。
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即便如此,钟窕那快的如风一般的安慰还是很受用。
就像原本昏暗无光的夜色下,突然升起一抹月。
钟窕就是他的月亮。
“阿窕,”公子凝突然回过身来:“怎的走着走着不见人了?”
钟窕微微冷笑,是真在冷笑:“我还当两位殿下要当场当场打起来,怕血溅到身上所以躲远一些。”
这么说着,终于到了殿内。
皇后撑着头,在凤座上打盹。
宫人们已经备好了茶点,茶香渺渺。
钟窕进来就换了一副面孔,温顺乖巧地上前行礼:“钟窕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安康。”
长孙亦臻已经睁开了眼,扫了几个年轻的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钟窕身上。
“好俊的姑娘,”她戴着丹寇的手招了找,露出笑:“走近些让本宫瞧瞧。”
钟窕被那一袭红衣衬的着实娇俏,听话地上前去,被皇后牵住了手。
钟窕的手虽然也白瘦细长,但是掌中有剑茧,是拿惯了长枪和剑柄的,不如别的姑娘家柔软。
长孙亦臻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笑容未变,松开钟窕的手:“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这位长孙皇后,看着果然就是笑面虎一个。
钟窕回以一个更无懈可击的笑:“皇后娘娘一早便差人给钟窕送了东西。但是怪阿窕昨夜辗转难眠,睡过头了。我带了礼过来,本是想起个大早给娘娘送过来的,娘娘不会怪我吧?”
这话说到这份上,长孙亦臻哪里还会说怪?
原本她倒是确实有给钟窕立立规矩的心思。
毕竟往后若是要嫁给太子,那自己这个未来婆婆,自然是要给钟窕一个下马威的。
“当然不会,”她只好道:“你初来西梁,不习惯也是应该的。”
话没说两句,外头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公子凝一看,是自己东宫的人,他脸色一变:“什么事?”
那小宫女气喘吁吁,殿内人太多,她显然很紧张。
“太...太子殿下,文嫔娘娘她、她哭着求殿下快回宫去呢!”
第106章 殿下要往哪去?
文嫔是公子凝的侍妾之一。
他虽然未娶太子妃,但是东宫侍妾却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