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视频播完,沈莳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
吴景澜没有急着去找郦家大少爷,而是先仔细把别馆的内部结构研究了个透彻。
虽不知郦少爷发起飙来到底干了什么,但从两篇短记看来,大约是放出化骨水一般的黑雾,直到将冒犯他的人吞噬为止方肯罢休。
两个被吞噬的人都是跑步速度不慢的成年男性,面对黑雾,一个跑到了楼梯口,另一个甚至跑出了别馆。
这么看来,只要不摔倒不撞墙不卡门,逃出一段距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关键是,怎么利用这“一段距离”来脱险。
吴景澜一边琢磨着,一边认真观察地形。
别馆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一楼正门旁边,换而言之,只要冲下楼梯,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冲出门去了。
想来在笔记本上留下第二篇短记的“前辈”,他和他那位被黑雾吞噬的朋友,就选择了这个逃命方案。
可惜受害人都跑出数十米了,还是没能逃脱黑雾的追击。
——看来光跑是不行的。
吴景澜想。
别馆二楼的楼梯在最南面,从南自北一共有三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就在楼梯旁边,面积最小,就是刚才他和管家说话时用过的茶室。
茶室的隔壁是一个大些的房间,目测差不多有十五平米。
吴景澜用手电往里照了照,瞧见里面有一张欧式圆桌以及配套的几张椅子,估摸着是个小型会议厅。虽家具都已腐朽蒙尘,但从样式来看应是相当讲究的高级货。
而第三个房间就是别馆的书房。现下书房的房门紧闭,但吴景澜知道,只要敲响它,就要面对整座大宅最凶煞的一个厉鬼了。
经过书房的房门之后,走廊还往北延伸了大约一米左右才到尽头。
走廊北侧尽头是一扇门,门扉已然不知所踪。
吴景澜凑过去看了看。
门梁上挂着一盏白灯笼,忽忽悠悠地照亮了吴景澜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这扇门外便是一条悬空的连廊,连通着主宅二楼的西侧翼。
而门的左手边有一扇向外突出的弧形飘窗,窗玻璃早就碎了。
吴景澜用手电往窗外照了照,发现窗户刚好对着那段被树根带塌了的围墙。
吴景澜:“……”
在看到这扇窗户的刹那,他心中没有来地突突跳了两下,随即忽然萌生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
9月2日,凌晨五点三十分。
吴景澜敲响了别馆二楼北侧书房的房间门。
【谁?】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男中音的应答,听语气倒是挺正常的,一点都不疯。
对于一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公子,吴景澜决定继续延续他警官的身份。
果然,当他自称是城里来的刑警队队长,想请他协助调查时,郦家大少爷竟然亲自来给他开了门。
【请进!】
郦少爷热情地招呼,【长官,请进来说话!】
吴景澜先前就看过郦家的全家福,从照片里得知了这位疯批少爷的长相。
老实说,如果没有事先得到笔记本上的警告,任谁看到郦少爷不发疯时的样子,都会认为他是个温文尔雅、教养良好的贵公子。
此时他身穿一套裁剪得宜的黑色对襟中山装,领口浆得笔挺,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手腕,看起来非常体面。
【您是来调查家母和我两个妹妹的案子的?】
郦少爷将吴景澜让进屋里,语气中带着一种讨好的热络。
“是。”
吴景澜还给他一个矜持的微笑。
他没急着问话,目光扫过一圈,不动声色地观察书房的情况。
吴景澜想知道郦少爷在做什么,同时也是为了看好地形,方便必要时可以迅速跑路。
因这里存在地缚灵的关系,别馆二楼北侧的这间书房仍旧维持着近百年前的模样,装潢豪华,一切都是新的、干净的,与外头的破败颓唐仿若隔着时空的天堑。
书房和隔壁会议室差不多大,只是由书柜和木格子隔断巧妙地分成了内室和外室两个空间。内室是办公区域,横放着长度惊人的豪华大书桌并一张看着就很贵的扶手靠背椅;外室则是一套两短一长一共可坐四人的真皮沙发,中间配一张大理石的茶几。
吴景澜的观察力非常好,一眼就瞥见了茶几上放着一只空了的咖啡杯,以及一本摊开的相册。
他顿时猜到郦少爷“刚才”在做些什么了。
反正面对病理性的间歇性躁狂症患者,你再谨慎对方也可能会不知被哪个点戳中而突然爆发,吴景澜干脆也不刻意端着架子和他绕圈子,而是换了个平易随和的态度。
“大少爷,你刚才在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