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怀疑可以姑且放一放了。
不过这倒提醒他关注另一个他先前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吴景澜问:
“你家大太太出事前,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管家一下子没领会吴景澜的意思,很是疑惑。
【这……】
他想了想,【要说异常,那便是新来的四姨娘……】
吴景澜打断他,“我想听些和三小姐有关的。”
管家万万没想到吴景澜想问的竟是这个。
他一个总管整座大宅的管家,平日里忙得很,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后宅琐事。
特别是三小姐那么个幼时脑子有些毛病的不受宠的小姑娘,管家几乎从不直接和她打交道,最多也就远远瞧见她领着保姆或是别的佣人跑出大宅,不知到哪儿疯去了,又或者晚饭时间坐在餐桌旁,乖乖巧巧地吃她的晚饭罢了。
不过既然警官问了,管家也不敢敷衍,只得绞尽脑汁努力回想,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一些细节来。
【对了!】
他忽然一拍脑袋,【确实有一件小事,或许您会感兴趣!】
吴景澜淡淡道:“说。”
【大太太有个心腹女佣,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她面前很能说得上话的,我们管她叫〖兰婶〗。】
管家不知吴景澜已从四姨娘那儿听过“兰婶”这么一号人物,还是先给做了一番介绍。
【平常大太太对她这个心腹女佣很和气,小老儿在这家里伺候了几十年,少见大太太对兰婶发脾气的。但那一日……】
管家告诉吴景澜,就在大太太丧命的前一天晚上,他看到兰婶哭着跑下楼来,一头扎进盥洗室,一边脸颊通红肿胀,竟似挨了巴掌。
他顿时心生好奇,悄悄跟在她身后,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胆量给这么个有身份的仆人一记耳光。
结果管家在门外偷听到了兰婶的抱怨,竟隐约和三小姐有关。
吴景澜:“她说了什么?”
【这……其实我也听得不甚明白……】
管家犹豫着,好似不知该从何说起。
吴景澜:“你直接将兰婶说的话重复一遍。”
管家连声应是,随后道:
【我听到她说,〖分明是你自己生了个怪物,又为何要怨我?〗……还有,呃,〖让我偷偷送走三姐儿,我又能送到哪儿去?〗……哦,对了,最后一句,〖大姐儿快要成亲了,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倒霉的还不是你!〗】他再度悄悄地偷瞄吴景澜,像是生怕对方没能听懂,【我猜,兰婶口中的〖她〗,指的应该是大太太……】要知道,他们这些做仆佣的,管主人家“你你你”地叫,实乃大不敬,别说挨耳光,被打断腿丢出门都是活该。这么看来,身为大太太的心腹女佣,那“兰婶”也没有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恭谨。
吴景澜并不关心佣人对主家的态度,但他对女佣兰婶挨耳光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感兴趣。
——兰婶说郦夫人生了个“怪物”。
——郦夫人让心腹女佣偷偷送走三小姐。
——次日,郦夫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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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澜和管家的对话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等他打发了管家,从茶室出来的时候,沈莳的播放器显示,第九个文件已只剩最后七分钟了。
9月2日,凌晨五点十八分。
吴景澜现在还差一个地缚灵没见过。
只是这个地缚灵实在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他是郦家的长子,也是郦员外四个孩子里唯一的男丁。
郦少爷在书房里,具体位置是别馆二楼靠北侧的一个房间。
从照片上来看,郦少爷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兼之家里非常有钱,搁外头高低得是个适婚少女抢破头的男神。
可惜这位帅哥富二代似乎有点精神问题,平日里看着挺正常挺斯文的一个人,情绪波动却大得要命,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易激惹”。
郦少爷跟其他人说话时,极容易感到被冒犯,情况严重到哪怕是他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会被他视为找茬儿,毫无道理就突然发飙。
更要命的是,郦少爷一旦发起脾气来,是当真六亲不认,连他亲爹都敢上手打的。若是不让他发泄够了,他甚至会做出以头抢地、捶打胸口之类自我伤害的举动。
郦员外平日忙着生意,郦夫人又把这个儿子宠到了心尖尖上。
对郦少爷那病态的爆脾气,夫妻俩一个没空管、一个管不好,于是便放任他愈发骄纵,已到了服侍他的小厮佣人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得已半月一换的程度。
以上这些,都是从前进入荒宅的玩家们从其他地缚灵口中打听出来,再零零散散记录在笔记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