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莳可不是那个容易被挑衅的沈嗣,他只淡淡地扫了张宜和汪二朋一眼,礼貌地说了句你们好,便移开目光,轻松挤进了几人围成的圈中。
地上的不是尸体,但也绝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东西。
沈莳看到,地毯上搁着一个石膏人头,明明雕刻的是一个五官妩媚的美人,偏偏双眼圆睁作尖叫呼喊状,表情十分狰狞。几条绳子七扭八歪地逶迤在人头上方,红色的粘稠液体泼洒得到处都是,一看就知应是代表“鲜血”的意思。
“哎呀!”
这时,又有一个人挤到沈莳旁边,一看到地上的人头,便发出一声惊呼,“这是……‘砍头’吗?”
沈莳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清秀,有点娃娃脸的青年,外套前襟上别着个号码牌“7”,正是在大巴上坐在他旁边那戴蓝底三片瓦面具的7号。
沈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不过这时大家的注意都在那被泼了“血”的石膏断头上。
“这头……应该是走廊上那樽‘断臂维纳斯’的脑袋吧?”
有个参赛者说出了这颗头的来历。
沈莳在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魅魔脑袋的断臂维纳斯确实是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装饰品。
“那……这些绳子又是什么意思?”
有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拨了拨堆在石膏头颅上方的绳子,“这是绑窗帘的装饰绳,对吧?”
他说着,收回手指,发现指尖沾到了一点鲜红的液体,就放到鼻端,仔细嗅了嗅,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是番茄汁。”
又有人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有人弄断了‘维纳斯’的头扔在这里,又拿了一堆绳子堆在它头顶,还倒了瓶番茄汁在上面?”
太子爷张宜一挑眉,抬脚踩在了断头上,用鞋底狠狠地碾了碾,“可是,这样搞,有什么意义吗?”
听到张宜的提问,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莳本不想搭理张宜,不过既然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觉得还是应该顺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于是沈莳开口说道:
“我想,这应该是在模仿。”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当即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模仿?”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模仿什么?”
“喏。”
沈莳说着,转身朝身后某处一指,“当然是模仿那幅画了。”
众人随沈莳的指点看过去,果然惊诧地看到,大约十步开外,走廊的墙壁上,挂了一张油画。
画上,一颗女人的头颅被抛在地上,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断颈处鲜血淋漓,而女人头上长的不是头发,却是纠缠成一团的大蛇小蛇。
“《美杜莎之首》。”
沈莳说道:
“鲁本斯的名画。”
沈莳身为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在大学时选修过世界美术史,自然赏析过佛兰西斯著名画家,同时也是巴洛克画派的代表人物的彼得.保罗.鲁本斯巨巨的作品。
而《美杜莎之首》作为鲁本斯的知名作品之一,沈莳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副画的主角——美杜莎,在希腊神话里名声非常响亮。
她是一个长着蛇发的女妖,但凡直视她眼睛的人都会变成石头。最后英雄佩尔修斯用计砍下了她的头颅,并将这颗脑袋献给了雅典娜。
鲁本斯的《美杜莎之首》,画的就是蛇发女妖人头落地的一幕。
“啊!?”
这时,张宜的跟班汪二朋忍不住脱口惊叫道:
“这画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汪二朋的震惊不是假的。
那画就挂在他的房门旁边,可是他分明记得,在进屋之前他还往那儿随便瞟了一眼,瞅见的明明是另一张画啊!
“不管它现在在哪里。”
沈莳笑了笑,“反正,现在它在那儿了。”
沈莳的记忆力非常好,又事先知道这是一场总得有人会死的剧本杀,所以一路行来,他都很注意观察周遭的环境。
此时,他百分之一百肯定,原本挂在602号房门旁边的,是另一副画。沈莳虽然叫不出那画的名字,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张《美杜莎之首》。
“这还用说吗?”
张宜松开脚踩的石膏断头,冷笑道,“那肯定是跟这断头一样,有人特意把那画挂到这里的。”
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管家,“是你干的吧?”
管家的脸顿时“唰”一下白了。
“怎么可能!”
他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我干嘛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吓唬我们啊。”
张宜又是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