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
警官以为沈莳被问住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鼓励道:“虽然这是个疑点,但你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不。”
沈莳打断了警官的安慰,“我觉得,我好像忽然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警官:“???”
不等他追问,沈莳又摇了摇手,“别急,我们还是先说说艾尔根小姐的中毒案。”
他转向家庭医生,问道:“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大少爷彼得和大小姐艾尔根得了一样的遗传病,病程的发展阶段也差不多,所以您给他们的治疗方案是一样的,对吧?”
家庭医生顿时懂了:
“对啊,凶手可以从彼得那儿偷一颗药!这样他就有充分时间往胶囊里‘加料’了!”
他说着,又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可这么一来,除了当时不在场的高登律师和沈助理之外,每一个人都可能趁我不备的时候动手脚啊。”
“确实,只凭这个线索,根本无法锁定凶手是谁。”
警官也有同感:
“而且,用胶囊投毒的方式只适用于必须定时吃药的艾尔根小姐,根本无法解释她未婚夫强森的死啊!”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还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
沈莳没有听警官在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小姐艾尔根房间的布置上,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天来得到的线索。
——被枪杀的彼得,蔷薇花丛,正北面的后花园,众人的不在场证言……
——被毒杀的强森,唯一一杯有毒的牛奶,迦陵鳖碱,酚酞……
——坠楼的罗琳,东塔六楼的阳台,仿若密室的塔楼,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下午五点半……
——中毒的艾尔根,有毒的胶囊,必定会在袭爵仪式前死亡的陷阱……
沈莳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因为思考得过于投入,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高登律师在叫他都没有反应。
——眼镜、香水、妆盒、打翻的散粉……
——女佣、律师、医生、书记官……
——兔子、幽灵、鞋子里的碎玻璃、摔碎的土疙瘩……
沈莳在脑中飞快地整理着这些破碎而凌乱的线索。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原地转了半圈。
再睁开眼时,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沈莳抬手用力拍了拍脑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警官、高登律师和家庭医生像看一个忽然发作的精神病一样直勾勾地瞪着他。
“沈助理!”
性急的警官一把薅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靠蛮力止住了沈莳那有些神经质的笑,“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快说啊!”
沈莳猝然回神。
“不,请再稍微等等。”
他朝众人歉意地摇了摇头,“我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我的推论。”
警官更急了:“你在怀疑谁?要什么证据?”
沈莳微微一笑,直接回答了警官的第二个提问:
“我要到二小姐罗琳的房间里看看。”
———
9月9日,星期三,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警官等人来到了二小姐罗琳的房间。
二小姐罗琳的房间与她姐姐在同一楼层,只是方向正好相反,位于二楼走廊的最东侧。
“你们注意到了吗?”
高登律师一进门,就对其他三人说道:
“罗琳和艾尔根的房间,布置几乎就是镜像。”
“没错。”
家庭医生点了点头,“两姐妹的房间好像啊,不仅大小差不多,而且琐碎的装饰品先不论,大件的家具种类一模一样,都是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梳妆台和一张茶几。”
他眯了眯眼睛,好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搞得有些糊涂了,忍不住嘟哝道:
“真是……越看越眼熟。”
沈莳没有说话。
他走进罗琳的房间,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布置。
与大小姐艾尔根的房间一样,推拉式的玻璃房门朝南,而窗户朝东。
西侧墙壁放着一张大床,床头朝西,上面铺着浅香槟色的真丝床品,优雅贵气又简约洗练。
床头右手边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果然放着一只妆盒。
而梳妆台则被摆放在了房间的东南角,台面有些凌乱,似乎主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东北角还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本夹了书签的杂志,还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擦着几枝开得正好的白色月季花。
沈莳沉默地绕着房间的墙壁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默默地数着步数。
“一、二、三、四、五。”
沈莳沿一面墙走完了五步,刚好站到角落里,又原地转了九十度,往另一个方向再走了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