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回报都是要有付出作为支撑的。如果我没有办法带来任何价值的话,被抛下不是再不正常不过的事吗?”]
到那双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澄亮赤眸带着些许疑惑地看着她说出这句话时,荧就已经知晓了——这种思维几乎已经成了映见的信念,支撑起了她整个世界。
荧没有办法反驳,她也没有反驳。当时的她只是握住了少女的手,传达了自己的心意和坚定。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价值的。”]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那句话把她们联系到一起了吧。就是因为和她这种人联系到了一起,才一次又一次的被迫遭受不幸。如果从始至终她们都不相识的话——
现在的映见,应该会是自由而快乐的活着吧。
察觉到环着她后背的手松开,荧微微垂眸,却未曾想脸被双手捧住,白色的碎发下,是少女认真且赤诚的星眸。
“你曾经亲口和我说过,无论怎样都不会丢下我。”映见道,“如你所言,我看到的就只有你没有丢下我。即便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映见轻轻抵上金发少女的额头:“我会永远相信你,就算有一天你厌倦我了,我也一定不会认为你会丢下我。你看,你现在不就是救了我吗?”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所以,可以听你的朋友说些话吗?”
“……”
“那我就说了。”
映见干脆的将荧的沉默当做了默认,微微拉开了些距离,拉住了荧的双手。
“你或许没有将这种小事记录下来过……但在五百年前的那时,我尚且还在须弥的时候,我们经常有书信的往来。”
“在书信里面,我经常性的听你提到陪你游历提瓦特的那位旅伴。我能看出来你对他的信任,有时候我甚至会有些羡慕他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更多的是为你感到开心。你是很好很好的人,身旁也会聚集很多的好人。他是你信任的人,所以我也选择信任他。”
“但我无论如何也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映见同荧对视着道,“你知道‘诅咒’的事情吗?”
她感到额间冒汗,很快便听到了对方的回应。
“嗯。”
荧道,
“你也是要阻止我吗?”
荧毫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发展,或许就像是映见说的那样,她的身边聚集的大多都是“好人”,所以才完全无法与她共鸣。
她的眼底滑过一丝讽意:“我想确定的已经确定完了,接下来便……”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是你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会不会去憎恨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映见扯了扯嘴角,“我一定会愤怒到想杀了他们的。”
“……”荧抬眸,“你不会的。明明只是个幻境而已,你却连将那个把你送给鬼怪的僧人杀了都不愿意,不是吗?”
映见微怔,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荧的话,在荧失望地移开目光的时候,映见急道:“不是的!”
“我、我不是不想杀了他……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已经恩仇相抵了?”荧想起了当初在‘虚妄’幻境里面映见对散兵的解释。
“有,但也有别的……原因。”映见微微低头看着地面,瞳眸微微颤抖,“我只是觉得……孩子们是无辜的。”
“……什么?”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荧的眼睛微微睁大。
映见并没有将话说的多么完整,但以荧对她的了解,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全意。
映见并不是不恨一声不吭就将她献祭给鬼怪的僧人,如果只是为了破除幻境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对那人挥下刀来。
——如果那些孩子没有在她挥刀的前一刻出现,担忧地询问着她在哪里的话。
“僧人一旦死了……那些孤儿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在大正的年代,不会有人关心那座深山之中的庙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孤野的亡魂。她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认为僧人做的是无可奈何的最佳选择,但在自身有了人格之后,她无法真的对僧人完全释怀。
因为如果当时的她真的死了的话,就没有机会再遇到那些亲爱的人了吧。
但她还是无法下得去手,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它们依旧需要信赖着的长者,那是他们的唯一慰藉。
“我无法告诉你我恨鸣神,因为对我来说,她是僧人于孩子一般的存在。”映见道,“我同样憎恶着伤害了你的天理,如果有一天与之开战,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怨恨天理统御下的子民。”
“他们是无辜的,荧。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你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了。”映见的鼻尖又泛上酸意,她紧紧地握住了荧的手,传达着自己的祈求,“掀起灾难并不能让天理侧目,神明都只是被祂当做了战争的工具,人类于祂不过是筹码一般的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