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丝绒目光落在严妍面上,声音清甜,“严小姐,该说的我上次都已经说了,你这回约我出来,又有什么事?”
看起来文静的,还未必真文静。
苏若锦接过话头,红唇轻启:“你们俩一个小四,一个小五,都到这份上了,还要包庇他?”
大波浪拧眉,“什么小四小五?你把话说清楚!”
苏若锦敛眉垂目,取出调羹放在盘子边,抿唇浅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于太太的律师,受她个人委托,来给二位下最后通牒。”
一瞬间,两个情妇剑拔弩张,互看对方不顺眼。
倏忽想到什么,她们二人同时拿起电话要拨。
“现在打给于万年,他一定会否认和二位的关系,还不如听听于太太怎么说。”苏若锦莞尔一笑。
“听您的意思,我们前面还有一个人?”大波浪柳眉倒竖。
苏若锦失笑,“代号而已,到时候上了法庭,左右都是不正当男女关系,谁在前谁在后,又有什么可争的。”
严妍不动声色瞥一眼自家老板,心说真牛。
她好歹也是资深打工人,怎么就没想到呢。
“时间有限,等会我还得去见小三,所以就简单跟二位说一下。”
苏若锦拿出资料,放在桌上。
黑丝绒很机灵,她不屑一笑,眼眸轻转,“既然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不把小三也叫来,这中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苏若锦漂亮的眉峰一扬,将资料推到二人面前,“您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想见那位小三,你还不够格。”
黑丝绒一噎,气呼呼拿过资料,一目十行往下看。
上面罗列种种,皆是裴依名下财产。
包包珠宝汽车房产,一应俱全。
当然,也不全是于万年送的。
但苏若锦要的,就是以数量取胜,必须足够唬人。
黑丝绒先前装得有多文静娇美,现下面容就有多狰狞。
她拍桌而起,抓过杯子砸了个稀碎,吓得大波浪直往一旁躲。
“带我去见这个贱人!我要撕烂她的脸!”
“凭什么?我跟他睡了那么久,得到的还没这贱人的十分之一!”
苏若锦一派气定神闲,“你也不用太生气,等法院判下来,所有东西一件不落,都得还给于太太。”
“啊?”
黑丝绒瞬间哑火,“凭什么?”
“没文化,只要是夫妻共同财产,人家都有权追回。”大波浪白她一眼,随即望向苏若锦,“这位律师姐姐,于太太能让你来找我们,大概也不是赶尽杀绝,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提。”
苏若锦收回清单,抿唇一笑,“还是得和聪明人说话。”
金黄色茶汤缓缓流入杯中,茶香瞬时四溢。
“小锦,来,喝水。”
江秋云递上杯子,坐在苏若锦身侧,叹出一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为了年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像我们这把岁数离婚,传出去多丢人啊。我是真的无所谓,就怕年年抬不起头。”
苏若锦拿出所有证据,递给她,“舅妈,于万年挪用公款,数额巨大,我是一定要起诉他的。”
“小时候我受他奚落,家里只有您肯替我说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也很感激。所以,我希望您能得到应得的,而不是受他牵连,最后只能一贫如洗。”
江秋云一双手因为常年做家务,布满干纹,细瘦如柴。
她手指颤抖,一张张翻看证据。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她默默擦去泪水,低声抽噎着,“年年那时候看病需要钱,他三推四阻不情愿,原来,只是不想给。”
终于,江秋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怎么会连这些外人都不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这个畜生结婚!”
看着江秋云花白的头发,苏若锦心内漫出无法压抑的酸楚。
不知不觉,她双眸蒙上一层氤氲,“年年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会理解您的决定。”
良久,江秋云哭声渐微。
她扬首盯了天花板须臾,缓缓坐直身子,仿佛卸下了一身包袱。
“小锦,我想通了,我不和他过了。”
她眸光坚定,望向苏若锦,“我要怎么做什么,你尽管说。”
天色渐暗,树影绰绰。
离小区正门还有二十米远,苏若锦一眼瞧见沈席玉。
身姿颀长若芝兰,说的就是他。
即便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却是整条路上最惹眼的存在。
他闲闲站在路边,看到苏若锦回来,本还平直的嘴角一点点上扬。
沈席玉想过来接她,刚迈出步子,一辆黑色迈巴赫疯狂鸣笛,一脚刹车横在他面前,差一点就擦到手臂。
苏若锦蹙眉,加快步伐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