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一众人神情各异。
苏若锦左手下坐着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面色不悦瞥了她好几眼。
于万年，「茉拉」财务总监，于婉清堂哥。
原主见过他几回，回回被他奚落说教，爹味十足。
他半眯着眼，拿下巴看人，“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修身养性，跑来公司瞎凑什么热闹？待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家等着嫁人。”
这根刺不好拔，严妍早先提过。
“这就叫做上行下效。”苏若锦眉眼弯起弧度。
于万年在话语中捕捉到异样，斜眼睨她，“你什么意思？”
苏若锦眸光中透着敬佩，慨叹：“我是想说，于总监这把年纪，还整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替公司谋发展，我一个年轻人，怎么好意思在家待着？”
她环视一圈，“诸位，我说的对吗？”
压力给到参会其他人。
苏若锦就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是于万年的人。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选择保持沉默。
这是可以说的吗？
说对，就是承认于万年一把年纪。
说不对，惹到小苏总，谁知道有什么后果。
“我认为，您说得对。”
有人不知死活，做了出头鸟。
众人偏头，目光全都落在一人身上。
果然，还得是他！
全公司上下，唯他敢和于万年叫板。
说话人正是顾广书，供应链总监。
一身合体的浅灰色西服，高挺鼻梁上架副金丝眼镜。
看起来斯文瘦弱，语调却意外的铿锵有力，“当然，我并非想谈论于总监。”
“而是我曾听闻，小苏总大学时，专业正是服装设计？”
苏若锦颔首，“顾总监怎么知道？”
“这并不是重点。”
他站起身，眼瞳内透出从容镇定：“我想说的是，您的专业性，对公司来说极其可贵。供应链所有同事，欢迎您回来。”
话毕，顾广书带头鼓掌。
仿如星火相传，一盏盏亮起来。
下一刻，会议室内爆发出振聋发聩的掌声。
手握成拳，于万年眯眼看顾广书，眸光中透出狠厉。
苏若锦心内暖流肆意，她起身，“我相信有各位助力，「茉拉」一定会恢复昔日辉煌。”
她又转向于万年，伸出手，笑容友好谦和，瞳仁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于总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于万年一双三角眼如猎鹰，盯着苏若锦看了须臾，陡然仰脸笑起来，握住她的手。
*
探子隔一小时看一回，之后立刻传消息给于婉清。
【苏总在办公室喝咖啡，边喝边玩手机。】
【苏总在餐厅吃午饭，边吃边玩手机。】
【苏总在听音乐，边听边玩手机。】
于婉清盯着屏幕，总算松了口气。
跟着宫南贤混了几天，就敢跑到她面前摆谱。
外强中干的废物，早晚把她从公司赶出去！
苏若锦余光一扫，发现探子还在窥视自己，唇角不由弯起。
这正是她希望达到的效果。
蜘蛛捕猎前，通常先释放毒素麻痹对手，然后再杀之。
盯着屏幕太久，眼睛略有些酸涩。
她放下手机，心中烦乱。
严妍传给她的那些财报，做得滴水不漏，看不出破绽。
可公司账目现在确实是亏损状态，支持灵活调用的资金少得可怜。
人事调动似乎很有规律，有规律到让她心生疑窦。
设计部往年的稿件别提了，太辣眼，多看一眼都能黑化的程度。
翻来看去，唯独负责供应链的各部门尚算认真负责。
手机响，苏若锦偏头，目光收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极有毅力，一遍遍狂轰乱炸。
最终，苏若锦败北，随手摁了免提。
“苏若锦，你适可而止。”对方虽没有怒意，却颗颗字带刺。
“南贤，我们已经分手了，钱自然要退还给你。”
宫南贤顿一下，强硬干脆，“分手这件事，我不同意。”
第12章 红潮
宫南贤作为书中男主，从来都是狂蜂浪蝶追逐其后。如今冷不防被甩，心态失衡也正常。
苏若锦体谅他的心情，耐着性子安抚，“如果觉得不平衡，就告诉身边人，是你甩的我。”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传来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宫南贤出离愤怒，他沉默良久，压着火说道：“我在你家，早点回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电话挂断不足一分钟，复又响起。
这次是沈五八。
“苏小姐，快回来了吗？”声音凉薄低柔，宛如沙砾轻擦耳膜。
这感觉无比奇妙，亲近，却又不显突兀。
对面的人心情似乎很好，而他的这句话，让苏若锦错觉两人仿佛相识已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