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本该是张青带人护送一批货物到沧州, 可张青忽然得了风寒,便临时换了人, 可陈财正是要娶媳妇的时候,去沧州给的银钱也多,就跟着去了。结果家里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一点消息,后来沧州那边来信说这支队伍一直没到沧州,家里这边才觉得出事了。
巧娘赶紧要张青去秦家问,可是秦家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说,半个月前,也就是他们走的前几日,张青忽然拿回了几十两银子,说以后都不许再提陈财的事,再问就就开始发脾气打人,巧娘虽然很担心弟弟,却再也不敢在张青面前提起此事。
直到数日前,张青匆匆回家说有了新出路,只收拾了细软就跟着来了岫州。
“按理说既然赚了这份钱,就要担这份危险,”巧娘泪眼朦胧,“可从前有人出事,镖局都会给个说法。秦镖头每次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曾带人去山贼窝里讨要尸体,回来后风风光光的葬了。”
“可是现在,就这么生死不知,我……我爹娘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弟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太太,巧娘实在是走投无路,我总想着,万一他还活着,正在哪个地方吃苦受罪可怎么办,想求太太帮我。”
秦明月听完,与柳氏对视一眼。
别人不清楚,但她是知道的,秦四海能够创下亨通镖局,除了依靠从方家那里杀人越货得来的第一桶金和范家的支持,自然也少不了他和他最开始那一批老兄弟武艺高强,据说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都是血里火里拼杀出来的,这些年,只要亮出亨通镖局的名头,就很少有不长眼的毛贼敢动歪心思了。
按着巧娘说的时间,那时候秦四海已经病倒,但人还在,余威犹在,怎么就连货带人尸骨无存?就算真有不开眼的小贼打劫,这新旧交替的微妙时机,就这么不管了?
秦安是个草包,但秦明月知道,范氏和秦平都是有自己心思的。
这件事看起来多有蹊跷。
“你可知运送的是什么?”
巧娘摇头。
秦明月终于去扶起巧娘,她叹了口气,“此事我或许能帮忙查查,只是秦家远在海州,方家在海州没有什么人脉,只怕也未必能帮上什么。”
“是生是死,只要能得个准信,巧娘就别无所求了。”
送走了巧娘,秦明月若有所思。
“小舅爷或许会知道什么。”柳氏道。
秦明月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撬开他的嘴,我们又不能真严刑逼供。”
或许是时候去海州了,秦明月叹气,要对付范氏母子,在岫州是不行的。再说她开方氏镖局,为的就是挤兑亨通镖局的生意,怎么也要在海州设个分支,方便两边货物运送才好。
等到两边都稳定了……秦明月望着柳氏的方向,就该走了。
不能再拖了。
她忽然抓住柳氏的手,“柳儿……”
剩下的话,又没说出口。
面对所爱之人不能坦诚相待,在她跟父母家人之间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越来越强,秦明月知道自己越陷越深,这是不对的,她要回到现实。
现实中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柳氏。
“柳儿,我若是能撕成两半,就好了。”她想用力将柳氏揉进怀里,又想起她身上有伤,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主母怎么了?”柳氏不明白秦明月的意思,“主母,柳儿为爹娘报仇,已经谋划了十年,方万福和秦四海已死,对付秦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们,还是求稳为主吧?”
她靠近秦明月,“现在的日子,柳儿很喜欢,主母切莫为了一时心急冒险。”
“你也看出我心急了?”
柳氏点头,“竟似比奴婢还急。”
还没等秦明月想更多,春梅急匆匆过来。
“主母,不好了,小舅爷,小舅爷他……”
“怎么了?”秦明月问,想不出秦安还能怎么样。
“刚刚凭西姑娘独自离开,谁知在外院碰见了小舅爷,就、就把人家拖到屋里给……”
秦明月的头越来越疼。
“怎么现在才来报?”
“这……奴婢也是刚知道。”
几乎同时,柳氏拦了一下秦明月,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秦明月莫要着急。
很快秦明月冷静下来,目光变换,这件事确实很有趣。
从凭西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天时间,这人竟然还在方家,难道不蹊跷?就算当真是秦安把她拦下想要做些什么,也该是她刚离开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