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心仪秦明月?”步生问。
柳氏苦笑,“心仪不心仪又如何?不过是及时行乐,我昨夜跟她在一块儿,我很高兴,就够了。不然,只怕是连这点乐趣,也转瞬即逝了。”
“可……”
柳氏低头,美眸中露出几分怅然,“她是个好的,偏偏出自泥潭。”
“姑娘,秦家毕竟只是……方家人已经得了报应,我们现在收手,难道不好?”
柳氏摇头,她看了看房间门窗紧闭,才道:“当年方万福联合秦四海杀我爷爷一家,虽说惨烈,可我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反而是十几年前,他们夜闯我家,秦四海提着那么长的刀,毫不犹豫的刺入我母亲胸腹,抽出时上面的血滴答滴答的流到各处。步生,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晚,我甚至记不清方万福长什么样子,但我永远忘不了秦四海那如同恶鬼的双眼。”
“此仇不报,我这一生是无法安稳的。”
“可是秦四海已经死了。”步生道。
“倒是便宜了他,所以,只能叫他两个儿子倒霉。”柳氏冷笑,“本以为秦明月回家奔丧,我也可想办法跟着回去,借着方家的势和秦明月心里的愧疚想办法弄垮秦家。没想到,她竟不为自己亲爹奔丧。”
“可见,主母与秦家,也并非多亲厚。当年方秦联姻,许多人都觉得方家配不上秦家,殊不知,他们已经狼狈为奸多年,不过是用儿女婚姻,买个互相买个安心罢了。”步生道:“还生出了方絮。”
“再怎么,那也是她娘家,同一个爹生的亲弟弟,不亲厚是一回事,可若有人要害他们……”柳氏咬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步生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说对吧。”
第26章 赌坊
何账房起床后, 特意让老妻在饭食中多加了个鸡蛋,他今日准备大干一场!前几日他和主母一起看中了一个三面临街的铺子,房东急需用钱, 他打算今日再跟房东最后谈一次, 争取八百两连房带地一起拿下!
为此,他还特意换上了一身深棕色底,印着铜钱花纹的衣裳, 那是上好的缎子做的。何账房已经越发有大掌柜的风采,现在他虽说名义上还是账房, 但只要是方家名下的人都知道, 何账房说的话与主家无异。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何账房脚下越发轻快。
上了马车, 本想一路往方家,去找大太太支银钱, 结果一段对话有意无意的飘进了他的耳朵。
“昨儿五蕴馆的新姑娘怎么样?可有味道?”
“别提了,连面都没见着,就被人买走了。”
“没出来见客?”
“没有!”
“这红妈妈越发不会办事了, 声势弄这么大,竟然连面都不让见?”
“奈何买主有钱呐, 听说,那人足足出了一万两!”
“多少?一万两,想女人想疯了不成?是哪家财主?”
另一人嘘了一声, “可不是什么财主, 是方家那个新寡妇!”
“哦?”
二人的声音越发□□,最后发出一阵你知我知的笑声。
方家的新寡妇, 拿了一万两买姑娘?
何账房满头雾水,他是想立刻去方家问问大太太怎么回事, 奈何这不长的一条路上,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方家寡妇一万两买青楼女子的荒唐事,每听到一句,何账房的心就往下沉一点。大太太没有可以隐瞒过手里有多少钱,他经验大致能猜到一些,就算加上前几日卖了几间铺子的钱,也绝没有一万两这么多,只怕大太太把嫁妆和体己都贴了进去。
完了,果然不能信女人!何账房在心里想了一万种秦明月逼不得已买下青楼女子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身为商人,还有什么比开新店铺更重要的!
何账房往方家来时,秦明月正在点自己那些首饰、摆件,尤其方老太爷留下的那些,如今也都进了秦明月的库房。
昨晚一掷万金时有多爽快,现在就有多懊恼,倒也不是后悔,只是这一万两着实是她手里能动的所有现银了,包括秦氏的嫁妆,和箱子里的散碎银子。
这么说吧,现在大门口来个卖油条的,秦明月都要找信嬷嬷借几个铜板才能买。这也是为何昨日应九去了那么久,因为秦明月让她都去钱庄兑换成了银票,才没有闹出在青楼里数铜板的笑话。
她没打算在这个世界留太久,无论妻为夫,还是儿媳为公婆守孝期都足有三年,秦氏那些花枝招展的金银首饰怕是再也用不上了。还有些个色彩艳丽的衣裳,在这个时代旧衣服旧被子都是可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