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对她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要走去。
“我叫南意,”那小女孩忽然却又冲着玄机开口,脸上尽是期许的神情,就连双手都紧张地抓着那个铁笼子,想站起来却又碍于笼子的高度。
这个叫做南意的小女孩,她怕玄机跑地太快,听不到她的话,于是着急大喊:“你买下我好不好?”
玄机再次停顿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对自己露出善意的小女孩,颇为无奈,“抱歉,我这会没法顾及到你。”
说着,她便转身匆匆离开,这一次再没有停留。
小女孩南意清澈的大眼里,有止不住的失望,以及悲伤,她慢慢地重新蹲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大眼睛。
“买下我,好不好?”她小声地乞求着,说完将最后那双眼也全埋在膝盖间了。
笼铺里的老板走出来,嘟喃着“不买起开”,然后再次将那条黑布罩在铁笼子上。
探花带着大家,一边往前面走去,一边商量着玄机吩咐的事。
只有葫芦,他摸着背后被划开的那一小道伤口,伤口不大,但是还没重新愈合。
葫芦越想越气,同伴们在前面边走边商量,他则将脚步停顿了下来,又忿忿地回首看着那家机枢店。
“老子可是土匪,有仇必报的,凭什么忍气吞声?”
这口鸟气,他可吞不下。
不就是一家小小的店嘛,怕他个球!
**作者寄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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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官渡口来,又从天官渡口出。
期间玄机再次遭遇了接引的械人阻拦,在这一水通连的下水道里边,玄机踏上小船的那一刻,船桨一拍,那些械人就咕噜噜地跌进水里面。
随着那接引的械人落入浑浊的水中,最终沉底,沉在夜色所不能掩盖的水里污浊青黄里,隐约地透露出水底下层层叠叠的白骨。
是人,人类的骨。
一层垒着一层,沉在水底,铺满整个地京水下河道的白骨。
身后暗地里的喧嚣,随着玄机这一强行出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顺着水流伐去,玄机速度不慢,又紧随着出了这地下水道,身后追赶的人也缩了回去。
那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
玄机一只脚搭在船舷上,回首看着身后隔绝下水的铁闸门,玄机目光微玄,略带轻蔑地看了一眼头顶上。
原来,天亮了啊!
微熹的阳光打在脸上,是不同于地下城里面永远的冰冷阴暗,外面的世界才是真真切切的,唯一不行的,就是常年充斥在这水里冶炼的味道,早已弥漫了整个上阳京畿。
在这污糟的环境当中,顺着水流延下的两边河岸,早已经衍生出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水草,乌黑如发,在水流晃动的时候也跟随着摇动,像死去人漂浮在河里的头发,也在拼命地散发着黑色藻气,和冶炼横流出来的废水,一起污染着这片水源。
机械的制造,令得这一带,寸草不生,所生皆毒草。
不知怎么的,玄机内心似有触动,忽然想到了不荒山到处可见的,细如钢针,自身带毒无药可解的芥地草。
难道,械人所到之处,当真寸草不生?!
接近口岸,伴随着晨曦的阳光的是上面码头的工人,船临近了,却没有那一派坚韧劳力的景象,所见所闻,都是一副久病沉珂的模样。
这……
玄机上了岸来,从这上面买了一匹马,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正当牵马要走的时候,却见岸边有一裹着麻布的佝偻老人朝着这边过来,拉住了玄机衣角。
“求求可怜,好心人。”
“全家人都快饿死了。”
玄机眉心一拧,又见这麻布裹着下面的老人半边脸都溃烂了,隐约见骨,心下可怜之际也丢了一块碎银子去。
而后踩镫上马。
然而,不远处有人见这边有人要得到银子,一堆人抢踏着朝这边蜂拥了过来。
“我家全病倒了,等着吃药救命呢!”
“我爹妈尸骨等着下葬。”
“求求了。”
“救救我们。”
“……”
纷乱的人,纷乱的话,无数双枯瘦的黑黄的溃烂的手朝着玄机挤压过来,每人一边揪着她的衣角,就差一人一块,把人撕裂了。
“驾!”
一声高喝,盖过这码头上的纷乱,玄机干脆一马冲将出去。见她匆匆策马,气势如虹,码头上的人们纷纷避让。
而剩下的,则是那些人开始在围抢刚才拿到玄机施舍的那个老人的银枪,耳后还隐约传来踩踏尖叫的嘶喊。
玄机奔马出了一小段距离,停步回头看去的时候正好映着上升的日头,氤氲着码头上成片成片的乱象,以及……这看不见的地下水流,污染着这里的每一处,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