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剩下李国香、秦书田、胡玉音三人。秦书田走到李国香身边,把自己的扫把递到了李国香面前,并同情的说道:“先用着吧,有空再给你换把新的。”李国香缓缓的抬起了低了许久的头,无措的看着秦书田。这时,胥梦已料到后面的情景,他笑道:“呵,老片子还是有些俗套,这下李国香是要被感化了吧,那年代的电影就这样,动不动就煽情,太理想化了!”岂知,李国香哭丧着嫌弃道:“反动右派!”秦书田摇着头,狠狠说:“你,也是人!”说完便和胡玉音走了。
出乎意外,胥梦付之一笑,接着往下看去。
画面一转,屏幕里一直演着秦书田和胡玉音扫着街道。从街头到街尾,从黎明到黑夜,从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也不知扫了多久,两人的扫把终于扫到了一处,碰撞到了一起。
看到此处,胥梦觉得这次不会再错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剧情的走向,心中臆测:“早听说刘晓庆和姜文是在‘芙蓉镇’里演情侣时擦出火花的,原来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时间一转,不知何年何月,镇上喜迎从参加“贫下中农参观团”学习归来的“王支书”。王支书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胸前挂着个红色的小包;肩上斜跨个军色布包;手里拿着本红色的主席语录,在相亲们前拥后簇之下来到镇办公处。他一边享用着丰盛的酒菜,一边与众人大肆分享着这次“取经”的成果和全国的革命形势,号称几辈子都能受用。当王秋赦正展示着这次学回来的舞蹈成果时,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李国香从车的后排走出。干部们见了赶紧围上前去与李国香嘘寒问暖。王秋赦一脸惊疑的向黎满庚黎秘书问:“李国香这是怎么了?”黎秘书不屑道:“刚不是要跟你汇报吗,你不听,现在运动形势很快,李国香的问题上级搞清楚了,已进入到了县领导班子,县革委会常委,还是……”“还是什么?”“红色革委会主任,和以前一样,到芙蓉镇来蹲点,抓,抓革命。”王秋赦全程面色如土。
画面转换,胡玉音独自坐在昏暗破败的屋内,脑中丈夫的身影浮现,从桂桂第一次登门相亲到两人相恋相知,再到结婚的一幕幕甜蜜往事联想开来。明亮、艳丽、欢快的场景时不时与胡玉音的现状环境切换、对仗,胡玉音那落寞、寂寥、绝望的神情令人唏嘘。果然,当秦书田来到她家,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呼喊她的名字时,无人答应。秦书田点燃煤油灯,见到的是病倒在床的胡玉音。
与此同时,谷燕山正在黎满庚家喝酒,酒过三巡,两人已喝的七七八八,开始把心里话往外掏。
“芙蓉镇,如今只有一个年轻的寡妇最苦,你看不出啊?”
“我和她划清界线了。”
“哦,是。”
“我太傻。”
“你不傻!我酒没喝多,我记得,胡玉音的钱是你交给的工作组。”啪!谷燕山一拍桌子,接着吼道:“落井下石,你,你昧良心!”
“你别提胡玉音三个字!”
谷燕山又拍桌道:“我要提,如今,有的人要吃人肉!”
黎满庚一听,也激动的拍案而起,“我没办法,他们逼了我两天两夜,又是在党组织面前。”说到这,黎满庚一下子扑倒在谷燕山的面前泣声道:“要开除我,我要跟着党,我有老婆,我有孩子,你死我活,你死我活呀……”黎满庚已面如死灰,“其实,提到玉妹子,我的心就疼,她成了富农婆,做不得人,造孽啊!”黎嫂一直站在屋内听着两人说话,此时也已泣不成声。
“老谷啊,胡玉音三个字,不要提了,不要提了,来,喝!”黎满庚把大杯满酒又一饮而尽。
“你的心还没有全黑,还有点良心,喝!”谷燕山拿起酒坛子随了,可是发现坛子里的酒已经见底,“哟,完了!”
戏外胥梦也热血起来:“这也许就是酒的力量,它可以使得一群很憋屈的人把平时的不快给卸下,也可以撕开伪装。谁没有苦闷,谁没有秘密,醉了,自然就都没了!”
这头,秦书田已经搞了碗不知是啥玩意的液体,要往胡玉音嘴里送,而迷糊中的胡玉音却执意不受,只要秦书田不要理她,让她自生自灭,死掉才好。秦书田相劝道:“别,别这么说,在这个时候,只有咱们自己看重自己了。”等胡玉音不再吭声,秦书田为她理被、添火、烧炭一阵忙活。秦书田的关心和紧张,胡玉音一点不落的收在了眼里。
老谷出了黎满庚的家,大雪纷飞中,他在漆黑的街道中走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完了,完了……”老谷就在一曲悲情的背景音乐中颠颠倒倒,如痴如狂,“完了,完了……没完!”最后两字,响彻了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