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岂会玩笑,化羽自知别无选择,他不由朝尙轻望去,尙轻却将脸转向一旁。
尙轻清楚化羽唯有那样做,他也一定会那样做,可当化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她却退缩了,她不敢与他目光交汇,她不知道应该流露出怎样的眼神,她竟不明所以地在害怕。
逸一偷眼瞟了下尙轻,又转而继续盯着化羽。
“那——总要光明正大吧!”化羽终于开口道。
“好。我马上唤醒这丫头,让她自己亲口说。”
“上仙,我怕——”
化羽一开口逸一就猜中了他的心思,于是抢白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讲。咱们礼数上啊绝对周全。”
新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逸一的脸,朝旁边望去才看到化羽,霎时便觉得心安。
逸一可不管许多,他开门见山道:“姑娘,我可是救了你。”
新蕊也是机灵,赶紧谢道:“多谢恩公。”
逸一理了下衣襟,一本正经道:“不忙谢。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乃上仙恰好管医道。今天碰巧救了你也算有缘。”说着瞅了一眼化羽,
“我呢瞧着这小子为了救你不管不顾,什么样的罪都能受得住,这份情义着实让人感动。所以,我就想顺带手替月老当回差,促成一桩美事。姑娘,我以上仙的身份在此为你们二人做媒,现在郎君已有意,就差姑娘点个头了。”
新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她看向化羽试探道:“金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
化羽深吸口气,回道:“正如上仙所言,我愿娶你为妻!”
“听到了?”逸一继续帮腔,“这么好的姻缘错过可就可惜了。他为了你可是差点丢了性命,这么深的情义要是姑娘都不在乎,那回头我可要跟月老讲了,你的红线这辈子绝对没人敢牵。”
逸一居然还威胁上了,尙轻还是头回见他如此没脸没皮,连一旁的化羽也是一惊,这上仙行事都是如此随性吗?
“如何啊?姑娘可愿意跟他?”逸一再次逼问道。
新蕊被这一来二去弄得羞红了脸,她垂下头应了句:“我本来就跟着他的啊!”
“齐了!”逸一一拍大腿,“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就将这仙洞给你们做婚房,就在这儿把婚事给办了!”
“呵?”尙轻心里暗道,“我的仙洞凭什么你——”却碍于眼前形势忍下没有做声。
逸一却说:“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神仙保媒的,索性,我连这婚礼一起主持了。”说着他转向尙轻,“尙——轻,恐怕得向你借件衣服给这姑娘当婚服。”
尙轻此时真的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的整个心是紧绷的,喜怒哀乐似乎一下子都被封装在一起,听到逸一要向自己借新娘的衣服几乎不经大脑甩出一句:
“我只有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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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大熵秘使
逸一知道尙轻的小性子,于是微微一笑,“无妨,”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朱红漆瓶,“本仙自有妙计。”
尙轻此时胸口闷得厉害,她看着这个老朋友,一千年了,还是头一次觉得这家伙如此讨厌至极。
“喜服——我来解决!”尙轻说罢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心口的感觉是什么,痛吗?似乎说轻了。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当年那小子一句“喜欢”真的让你介怀至今?不对,当年都未曾相信的话,如今又何必自欺欺人?
尙轻的脑子乱极了。她看着无界河缓缓流淌的水流,径直从天上冲了下去,一头扎进水里。
虽然无界河是北地唯一不会结冰的河,但这个季节的河水依然冰冷刺骨。那刺痛的感觉从头顶贯穿脚心。
做了五百年尙轻,你就真把自己当做凡人了?你是司剑,是掌天下兵戈的剑仙,你几时见过锋利的兵刃有温度?一旦升温,便是熔化之时,你忘了月老给你的判词吗?一个注定孤独的灵魂有什么权利妄生贪念?
缓缓流淌的河水中突然起了漩涡,尙轻从水底冲上来,斗转的白衣宛若一条游龙。
那一年,北地有书记载“白龙于无界河沐浴,后飞升冲霄,河畔捕鱼者和许多过路人亲眼目睹……”
北地女子喜欢穿红,这种鲜艳的色彩也曾明丽过尙轻的眼睛。行走在街市,她也会忍不住注目,却从不敢为此驻足。
在仙界,除了月老等少数神仙会使用红色,其他仙家则都嫌这种颜色太过招摇,故仙家喜穿白衣,寓飘然高远,不染世俗尘埃,即使遇上婚典此等重大喜事,也多以着红巾,佩红饰代替。
在尙轻眼中自己此生恐怕连这些许的招摇都没机会沾染吧。但今天,她得以名正言顺地抚摸那些红色衣衫,亲手挑选饰物,这可能是此生唯一触碰这些红尘俗物的机会,所以她挑得很仔细,就像是为自己选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