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很辛苦的。”南佳生完她,抑郁了好几年,“上次你去山庄看他们,开心吗?”
“陪他遛弯,陪他下棋,很轻松,跟他们在一起,没什么烦恼,一天好像有四十八个小时,奶奶还问我怎么没带你去。”
那两天她有考试,“下次我一定去。”
“爷爷有遗憾,没能看到我哥和嫂子的婚礼。”
“我们等他醒过来。”
“嗯。”
赵南霜小声问:“你想哭吗?”
守在ICU外的这些家属都在流泪,期盼亲人健康。
她眼眶红红的,她才是想哭的人,周迟译搂过她,把帽子摘下来扣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帽檐,遮住她半张脸。
盛离只在去年春节时见过老爷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听着他们说起以前的事,内心毫无波动。
窗外天色暗下来,周迟译没胃口,但不能让赵南霜饿着。
“去吃点东西,”周迟译看向盛离,“一起?”
盛离点点头,她穿着高跟鞋,腿有点僵了。
周迟译说:“吃完之后你就回去吧,成叔还在,让他送你。”
盛离要走早就走了,不会等到现在,“我妈不希望被外人说闲话,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第42章
脑干出血后七天之内都很危险,死亡率也特别高。
次日早上,周时延和他女朋友一起来医院守着,换周迟译回家休息,赵南霜陪他一起回去,盛离累极了,在车上就睡着了。
到家后,成叔喊了两声,把坐在副驾的盛离叫醒,她脱了高跟鞋下车,光着脚往院子里走。
周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几乎没有停过,赵南霜睡了几个小时,周迟译从家里拿了吃的过来找她,谁都没吃多少。
周家那么吵,他从医院回来之后没着,赵南霜想让他去她房间休息一会儿,他说睡不着,直接去医院,她当然也跟着去了。
傍晚六点左右,赵南霜接到江寻的电话,才想起来她答应过他,今天晚上陪江寻去参加酒会。
周家人都往医生办公室去,赵南霜看着周迟译的背影,片刻后,转过身,拿着手机往电梯的方向走。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你。”
“不好意思,江寻,我不能陪你去了,我还在医院。”
“怎么在医院?不舒服?”
“周爷爷病重。”
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江寻自然不会再强求她做什么,“你多久没睡觉了?”
“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而已,今天白天补了一觉。”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你忙你的,”赵南霜心里想着欠他一次,“对不起啊。”
江寻从不多问,他只是说:“没关系,你的事更重要,如果需要帮忙直接联系我。”
赵南霜说好。
医生已经确定地告诉家属,病人脑死亡了,无自主呼吸,撤掉呼吸机之后,家属就能回去准备后事了。
周时延把老太太带到医院,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病房里一阵一阵的哭声,周迟译的姑姑哭得让人揪心,赵南霜远远看了一眼,从围在病床边的人群缝隙中看到了从老爷子口鼻中涌出来的鲜血,下一秒,就被周迟译摁着后脑勺压在怀里带着往外走。
下楼后,走到住院部的小花园里,坐下来,他才说话:“怎么什么都敢看?”
“是你爷爷,我不害怕,”赵南霜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你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纸巾给你准备好了。”
她真的从包里拿出两包纸巾,周迟译虽然笑不出来,但心里没那么难受了,“能不能抽根烟?”
“可以。”
周迟译点燃一根,抽了两口,又灭了,“还记不记得春节给你的那个红包?”
“记得啊,”当时赵南霜随手塞进抽屉里了。
“是爷爷给的,给你的。”
“我回去找出来,放进存钱罐。”
周迟译牵唇笑了一下,“eleven该高兴了。”
如果不是因为赵南霜曾经见过周迟译脆弱的时刻,她可能也会觉得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太需要感情,即使这将是一辈子的分别,也没有一滴眼泪,他就是这样,哪怕心里城墙坍塌,表面也还是风轻云淡的。
晚上十点多,送老爷子的遗体去殡仪馆。
有人在车旁叫周迟译的名字。
“快去吧,”赵南霜拍拍他的手背,“我回家看看eleven,这两天都没怎么管它。”
周迟译抹了把脸,站起身应了一声,随后扭头跟她说:“我让成叔送你。”
“不用,那么多人,成叔忙着呢。”
“太晚了。”
周迟译坚持让成叔送,赵南霜不想这个时候给他找麻烦,也就没再说什么。
老爷子去世的新闻关注度很高,去吊唁的人特别多,周家的人个个都累得满身疲惫,周二上午,周迟译和周时延送遗体去火化,赵南霜抽空回家了一趟,只见到了盛离,她应该也没怎么休息,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