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一番话,点明了这么多年林府暗处的事。
柳氏听到一半,眼泪已然藏在眼底。
林玉瑾也不忍再听下去,林玉瑾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比谁都知道的更清楚。
“你将她带回来那时我便不同意,你却不顾阻拦,在外传她养在主母院里,私自上了族谱,养的她嫡庶不分,对待长辈,不知尊重,对待姊妹,不知和睦,对待外人,不知礼数。
我林府世代书香,出了这么一位庶长女,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祖宗都恨不得掐死我这个老婆子。”
林承平听着老夫人的训斥,脸上涨的通红。
“母亲,玉姝很好!”林承平想为自己女儿辩解几句。
“莫要多说,她的秉性,我比你瞧的清楚,事事争强好胜,无事便去挑拨玉瑾和玉宛的情谊,往日两个丫头的情分,都被她折腾的一干二净。
得了你的赏,便在四丫头面前说三道四,明知四丫头性格,却从未留手,将四丫头推到湖里,也是无一丝愧疚模样,我瞧着也觉得甚是心惊。”老夫人将林玉姝的脸面扯的一丝不剩,不管林承平如何辩驳,都有话堵他。
“这次的事,不怪四丫头,更不怪正榆媳妇,是我安排的,要罚,你来罚我。”说完这番话,老夫人坐在主座,拉着林玉瑾左右看看,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管林承平是何脸色,不愿看他。
林承平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甩了袖子出了安乐院。
林玉瑾见人出去,命水檀将门关上,跪在老夫人面前。
“祖母,玉瑾给您添麻烦了,伤了您与父亲的母子情,都是玉瑾的错。”林玉瑾以头抢地,柳氏也一并跪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玉瑾还小,求您照拂。”
老夫人藏着眼泪,看不清底下的模样,但也伸手拉两人起身,“这是做什么?是我没养好儿子,何时错在你们身上了?”
“祖母!”
“好了好了小哭包,祖母疼你,不忍看你受苦。”老夫人拍了拍林玉瑾的背,林玉瑾也不再憋着,扑在老夫人怀里大哭起来,这段时日的惶恐不安,一并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柳氏在一旁拉着林玉瑾的手,老夫人也一并搂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瑾才不好意思的起身,拿了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眶通红的偷看了老夫人一眼。
“四丫头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丛云,你也该硬气些,只有自己活明白了,才能让子女安心。”老夫人拍了拍柳氏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氏点了点头,跟林玉瑾一起将老夫人送回了寿康堂。
等回了西乐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梢了。
水水将里面的饭食已收拾干净,方妈妈提了食盒放在桌上,等林玉瑾回来,看着用些。
“姑娘,可要再用些吃的?”水檀将林玉瑾身上的衣物换下,洗漱后,头发也散了下来。
“不了,你拿着和水水分了吧,我有点累了。”林玉瑾让两个水出去,自己躺在床榻上,思虑良久。
依稀记得书上说,林玉瑾生来便不受林承平喜爱,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受宠的法子,叫人瞧着心寒。
大约是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好的,林玉瑾十分想得到林承平的重视。
考学也好礼仪也罢,年幼时的林玉瑾,是十分聪慧的。
但林承平始终不会多看一眼,直到……那一天。
林承平在外上任,得了当地供奉的珍珠,虽不是官家贡品,却也成色颇好,因得的多,便赏了几人每人一颗。
当然。林玉姝的永远是最好的,林玉瑾捧着珍珠,觉得父亲终归是对自己好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哦,对了。
林玉姝将珠子夺走,说自己的比她的好,顺便将珍珠扔进了湖里。
林玉瑾哭着上前争执,被林承平看到,想去告状,却被林玉姝倒打一耙。
后面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送到宝栖院,等她不要了,才有林玉瑾的份。
再后来,林玉瑾和所有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处处针对林玉姝,只有这样,林承平才会多看她一眼,直到被她推进湖里,在冰凉的湖水里,结束性命。
为什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林玉瑾总是不太明白,不论是现世还是这本书里,都是这么残忍,残忍的让人心慌和不知所措。
“姑娘?姑娘?”水檀的声音在耳朵边萦绕。
“水。”喉咙痛的仿佛有烈火灼烧,林玉瑾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水将灼烧感压下去。
水檀将林玉瑾扶起来,端着茶碗,慢慢的喂了些茶水给她。
“怎么了?头痛。”林玉瑾揉着眉心,觉得是有人在扯自己的头,痛极了。
“您睡了三天了,若是再不醒,夫人都要请城南的婆子做法事了。”水水急的不行,见人醒了,才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