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起来是挣开了束缚,满不在乎反驳道。宋清安一抬眉,眸中染上兴味。
宫里居然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
“你真是疯了……”
另一人纳罕,却也起了些好奇心:“当真吗?”
“千真万确,我也看见了,还能诓骗你吗?”
他不无遗憾道:“只是天色太黑,掌印大人又挡得严实,无人看清那女子样貌。连后头跟的人都戴了顶幕篱,真是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清你还说什么,快走快走吧,要是被主子听见了,我俩可都完了。”
“是是是……但是你说,这么多年,掌印身边何曾有过女子?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吗?”
“那又有什么要紧,就是公主妃嫔,都和我们没关系。”
虽说这不过是宫人随口的胡言乱语,但竹烟还是心头一惊,下意识瞥向宋清安。
后者面色平静,似乎被议论的事与她全无关系。
虽然无人看清她面庞,但被众多宫人目睹此事,已足够危险。
那两人似乎说够了,其中一人急急催促着,两人从假山后头溜出,便瞧见了笑眯眯的宋清安。
他们心下大骇,慌忙跪下,连礼词都忘了说。
“这么慌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宋清安语气柔和,却将二人说得冷汗涔涔。
“公主……”
“放肆!公主让你们说话了吗?”
竹烟觑着宋清安神色,厉声斥道,将二人说得不住磕头。
“其实在宫里,多机灵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嘴巴严。”
宋清安轻笑一声,抚了抚腕上的镯子:“裴掌印大人大量,或许不计较这些。但……你们觉得,若被东厂知晓,会有怎样下场吗?”
两人抖如筛糠,一句清晰的都吐不出来,只会唯唯求饶。
“不过我知道,你们也是无心的……”
宋清安话锋一转,目光扫向竹烟。
后者心领神会,上前又将二人带去了假山后。
……
大约一炷香后,宋清安若无其事从御花园中出来,而那两人则鬼鬼祟祟从小径离开了。
她揉了揉原先戴了镯子的手腕,心中隐隐期待。
不知他们……能否带来她想要的呢?
第165章 闲话
一晃数日过去,先前还觉得遥远的生辰已然近在眼前。
当日的礼服都已赶制完毕,由宋清安挑着毛病改了几次了。
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宋清安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那晚之后,她便再没见到裴卿。
连每日早晨来宫里的人都成了刘泉,刘泉显然不可能像裴卿那样严苛,因此宋清安受的苦大幅减少了。
可她并未为此高兴上一点。
那份密诏自取回来后便被她束之高阁,没再打开过一次。
哪怕到了现在,宋清安还在想,这样做……对裴卿是否有些过分了。
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隐瞒着她。
可这样的隐瞒偏生又令她不时怀疑,怀疑他们间,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至于兄长……他总算肯与自己说点什么了。
那封信还是有用的,她可算知道了柳自明与宣王打的什么算盘。
“翠珠,”宋清安歪在美人榻上,唤来翠珠捏腿,“你从前……都是跟着那位主子?”
翠珠手上力道得宜,轻声回道:“回禀公主,婢子先前是尚宫身边的。”
尚宫已是后宫位份最高,资历最老的女官。
“……若如此,你应当是下一任尚宫才是。”宋清安撑着头闭目养神,懒懒道,“怎么到了我宫里来呢?你甘心吗?”
“公主,做尚宫还是做公主的人,对婢子来说都是一样的。”
翠珠顺从回道,语中柔和,不见丝毫不平。
“你真的这么以为吗?”宋清安撩起眼皮,目光梭过翠珠的面庞,“若你没被拨到我身边,说不定,大梁内廷,便会出一位最年轻的尚宫。”
“公主,婢子句句真心,不敢欺瞒。”
翠珠柔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宋清安眯眸想了会儿,问道:“上元节祈福,是你主动要求来的吗?”
腿上的力道变轻了一瞬。
宋清安的眼神随之变化。
“……是。”
翠珠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只是婢子没有想到,此后便被掌印大人留在公主身边了。”
宋清安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就是不知……翠珠是何时为裴卿做事的。
是早在她仍在尚宫身边时,还是她去过上元祈福后。
“上次听竹烟说,你托刘泉给宫外的家人送信。”
宋清安娜了挪身子,换了条腿让她捏。
“可有回信吗?”
翠珠眨了眨眼,低声:“公主,婢子家中人并不识字,是以没有回信。婢子只是……好让他们不要牵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