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想把属于她的还给她。
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高烧,从出生到现在健健康康的小女孩,差点溺亡后又在医院神志不清的烧了将近一个月。
她就躺在那,脸色酡红,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眼角的泪越滚越多,可唇色却越来越淡。
她差点就真的失去了她。
她的小姑娘善良到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能做得出剥夺别人生命的事?
那分明是上苍见她可怜,送给她的礼物。
可她明白得太迟了。
那高烧怎么都退不了,她的一颗心高高悬起,怎么也放不下来。
可能是她的恳求感动了上苍,也可能真的是她死马当活马医的那包药剂起效了。
在那场轰轰烈烈的高烧后,再次醒过来的沈知意忘了很多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闭了嘴,好似真的就是一场简单的失足落水,发了场冗长的高烧。
之后那个在柳梅眼里聪慧得异常的小姑娘变了,她变得和八岁的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眼神依旧澄澈,可那种隐隐约约隔在他们中间的疏离没了。
她们仿佛真的是一对母女。
之后她旁敲侧击过几次,发现她没有忘记上辈子的事。
那种感觉就像——
上辈子于她,不过是一本匆匆翻过的书。她能记得清大致框架,但想不起细节。
上苍终究是见她可怜,不忍心将她的天使从身边剥夺。
从此,她多了个小名——
岁岁。
她不求她多荣华,也不求她多富贵。
她只求她岁岁平安。
*
故事没有多长,柳梅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
手里的茶水冷却,茶几上又被宋时樾添了新的热水。
沈知意手里捧着茶,杯子里的水和柳梅一样早就冷却。
她仰头喝了一口,手没拿稳,水从嘴角溢出,浸湿她的衣领。
“我……”
柳梅有些艰难的张口。
“是妈妈对不起你,我……岁岁很好,很善良,是我……”
“可是……”沈知意迷茫的张口,“那个小孩呢?”
柳梅垂下眼,“她没了,一开始就没了。”
如果不是沈知意,她就是一个死胎。
这一点柳梅很清楚,所以她的道歉才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不对……”沈知意喃喃,“她是有剧情的……”
如果那个胎儿是死胎的话,小说里的人又是谁?
“岁岁……”柳梅伸手拉住她的手。
“我敢跟你保证,她的确是一个死胎。我是母亲,她从我身体里消失的那种感觉我能感受到。”
“可你的出现又让我感觉到了希望,我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就是之前的那个孩子。”
她一点点的攥紧手里的手,“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上天明明又送给我一个孩子,我却狠心把她推开,还伤害了你。”
“岁岁……”
她艰难道,“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女人就坐在她身边,鼻尖的味道很熟悉,熟悉里又带着陌生。
她记忆缺失了,柳梅说的那些对她来说就跟回想起上辈子一样,仿佛隔了一层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始终游离在外。
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声音很轻。
“妈妈,我想冷静一下。”
第77章
沈玉山因为工作的事情出差了, 家里面就只有柳梅和沈知意两个人。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外的灯将里面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上面搁着几个茶杯, 里面的茶水早就冷却也没人收拾。
几分钟后,沈知意打开了房间门。
她走到柳梅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几秒后,柳梅打开了房门。
她眼尾泛着红,一看就没睡, 看见沈知意时愣了愣。
“岁岁……”
沈知意仰着头看她, “我可以跟你一块睡吗?”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沈知意睡在平时柳梅睡的那边, 鼻尖是柳梅身上独有的味道, 很淡, 却陪伴了她十多年。
她蹭了蹭枕头, 把脸埋进去。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但也没人睡着,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回荡在卧室里, 空气里寂静得可怕。
许久后,卧室里才传来沈知意的声音。
“妈……”
睡在她旁边的人猛地僵住身体,几秒后,柳梅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她。
卧室很黑, 沈知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得不行的轮廓, 但她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