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没说什么,外间的董成益却是松了口气。
包扎好后,云清却没有休息。
他面容苍白,脸色却沉静,对董成益道:“这些灾民是怎么回事?”
谁知董成益也是愁眉苦脸:“禀王妃,臣也不知,他们昨天突然就来了,臣看他们凶神恶煞的,哪敢放他们进城,只能闭城。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也不说,近日也没听说哪里有灾情。”
既是昨天发生的事,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隔壁的县城,所以今天路上才没有人,可云清他们前一晚歇在村里,今天又急着赶路绕过了县城,才没能提前得知这个消息。
云清道:“你做得没错,县衙的仓廪有粮吗?”
董成益忙道:“有的。只是之前的情况,臣也不敢开仓放粮。”
云清点了点头:“大人也去歇息吧,待明日问明情况再做打算。”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告诉王爷我受伤了。”
董成益一怔,低头领命退下,虽然依旧担心会被怪罪,但王妃在此处,对他来说就像个定心丸,让他着急上火的情绪也渐渐沉静下来。
云清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叹了口气,本意是为了快些回去,却不料会出这样的岔子,不知道在回封宁前能不能恢复好。
他们的行李全一起丢了,只有挂在马背上的褡裢幸存,此时里面的东西也被送到了他这里,云清拿起桌上的贝壳风铃,轻轻拨动了一下。
清脆的声响随之散开,云清勾了勾嘴角,还好这个没丢。
侍卫端着汤药和粥敲门走了进来,云清喝完粥后,药正好能入口,他抬头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食案。
他抿了抿唇,强行咽下喉间往上泛的酸水,晃眼看到桌上的风铃,对侍卫道:“帮我把这个挂在檐下吧。”
伤的是左臂,云清便还是撑着洗去了一身的尘灰和血渍,才换上衣服上床。
伤口的疼痛细密地在神经末梢蔓延,大脑也一阵阵地发沉,云清裹紧被子,不知捱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云清发起了低热,迟迟没有醒来。
董府又急急请来了大夫,大夫把过脉,又拆开伤口来看,所幸伤口并没有红肿的迹象,看上去一切正常。
“目前看来没事,老夫开贴药喂下去便可,若有异状立刻来叫我。”
老大夫顺手给云清换了药,董成益擦着汗让人随他去抓药。
等药煎好送来,却又出了问题。
他们根本喂不进去药!
董成益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让人强灌,只能让人不停地更换他额头上的帕子为他降温。
快到正午的时候,接到封宁传信的薛棋带人赶了过来,得知云清现在正在郭渡县,便带人直接留在郭渡帮忙。
城门口昨天抢劫围杀云清他们的那群灾民总算回过味来,打算溜走时却被早有防备的侍卫们轰了回来,他们知道事情不妙,便想硬闯。
侍卫人少,再加上来帮忙的衙役也不过三四十人,那些汉子让妇人和老人开路,这些人中大部分没有参加昨日的围杀,侍卫们并没下杀手,场面很快乱了起来。
薛棋知道情况后,当即带人来了城门口,他带了一百来人,个个都是强壮的青年汉子,很快便把这伙人镇压回去。
云清没有下达命令,他便只让人把这些人看好,知道他们的行径后,他更是厌恶,扬声下令若有人闹事便直接打断腿。
他带来的都是之前掀过寨子杀过土匪的将士,一身血气和正气哪是常人能比的?
一群人霎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再闹。
李有良一直约束着跟着他的人,今日那位公子的手下同样给他们送了吃食,他昨晚厚着脸皮提到的药今日也和吃食一起送了过来。
他心里涌上了希望,他们或许真的遇到了转机。
——
另一边,贺池每到一个驿站就换一匹新马,以最快的速度往郭渡县赶去。
不停歇地赶了整整一个昼夜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郭渡县的城门。
董成益本来正在焦心云清的伤,乍然听到王爷来了,神情都空白了几分。
他回过神后便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到董府门口时,正好遇到策马疾驰而来的贺池。
“吁——”
贺池利落地翻身下马,董成益喘着气躬身行礼时,他已经大步跨进了府里。
董成益起身后只来得及看到贺池匆忙的背影,他怔了怔,连忙抱着肚子小跑着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