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的这些话若换做别人定然是要说他信口雌黄、异想天开,可贺池却深信不疑。
他盯着那一片绿意看了良久,才转过头看着云清:“云清,本王定会让这史书之中留有你的一席之地。”
云清勾起嘴角:“臣翘首以待。”
——
宁州南部,屿县。
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骑着马神色惊惶地在官道上疾驰,他的后面跟着十几个官兵,紧追不舍。
他的马乃是良驹,比官兵的马好了许多,他才能在他们手下逃脱,可他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突然,他的马不知踩到了什么,前腿突然便跪了下去,他整个人也向前滚了一圈,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却顾不得去检查自己擦碰出的伤口,连忙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一侧的树林里跑去。
后面追捕的官兵勒住马,正想下马往林子里追,却被同行的衙役拦住了:“大人,这片林子是白马寨的地盘啊,咱们不能追了。”
见领头的薛大人神色间依旧十分不甘,他连忙劝道:“他落入土匪手中肯定没有活路的,咱们也能交差,若是为了抓他搭上咱们的性命就不值了啊!”
薛棋盯着林子看了半晌,直到男子的身影在林间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恨恨地下令:“回去。”
第46章 生辰
白马寨, 盘踞在屿县的群山之中。
根据百姓们传言,寨中现有的土匪至少也有一千人,按说本应是宁州的第一大匪帮, 可白马寨行事却比龙虎帮低调得多, 也聪明得多, 反而不如龙虎帮一般凶名在外。
他们并不像一般土匪只做一锤子买卖,白马寨周围的村落,每年只需要向他们缴纳地里产出的四成,便能免受侵扰,商队也是不管大小,经过时交一笔固定的费用当作买路钱便好。
因此在白马寨的地盘内, 百姓们反而过得比别处更好,因为别的匪帮不敢挑衅白马寨,他们只要听话乖乖交粮,他们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比起那些黑心的地主老爷开口便是七八成的租子,白马寨只收四成产出已经算是非常好了,就算再去除一成的赋税,他们也还能留下一半粮食, 已经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白马寨的地盘内能开荒的地都被人抢着开了, 人口和周边比起来竟是繁荣了许多。
百姓们对比之下,竟有人开始夸起白马寨来,巴不得白马寨将地盘再扩大一点,好让他们也能搬过去。
可白马寨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这些秩序却似乎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
白马寨的一间屋子内,坐在上首的男子震惊地站起身, 对着下方瘫坐在地上的青年大声质问。
青年被吼得一颤, 又不敢不答,他哆哆嗦嗦地道:“亿余寨被官兵剿灭了, 柳叉帮也没了,全没了,整个寨子都被端了,我爹因为跟他们合伙做生意,也被抓了,只有我在外游玩才躲过一劫,我是我家的独苗,我不能死的,你别杀我,我有钱……”
“闭嘴!”坐在左下首的男子冷冷地喝止了青年的哭求,他蓄着须,面容清瘦,一身长衫,看着像是个读书人,他转头向上首的男子道:“大当家,情况不对。”
上首的男子约莫四十几岁,他紧紧皱着眉,眼前的人定然不敢骗自己,他说的若是真的,那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他正凝眉思索,有手下拿着信跑了进来,“大当家,城里传了信来。”
男子接过信打开,道了句“果然”,他把信递到左下首,“军师,你也看看。”
男子面色阴沉,“手都伸到郭渡县去了,别的地方怕是也难逃黑手。”
郭渡县已经是宁州边界上的县城,再往南便是岳州,连这么边远的地方都派了人手来剿匪,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军师快速扫完信的内容,眉心紧皱:“这瑞王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就说程昭的儿子怎么也不会是个那样的草包。”
两人根本没把堂内的青年放在眼里,反正进了寨子便别想出去,他们说话也没顾忌他。
谁也没注意到,军师说起程昭时,下方低着头的青年眼神细微地变了变。
男子没有说话,军师接着道:“先等两天消息吧,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寨子里从今日起加强守卫。”
报信的手下见他们大当家没有反对,当即应下,然后便告退去安排人手了。
这桩事解决,男子这才想起屋内还有个人似的,他转过头看向努力蜷缩起身子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