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干活也耳濡目染,方才全都看了一遍,现在知道步骤,却烛殷便抬手在木箱底下变出几块儿冰来,厚厚一层冰块铺满了木箱底部,寒意一点一点渗出来,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湿湿凉凉,手指一挑一旁的木屉,随手覆在冰块儿上方,他才转过头看着鹿邀,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有几分得意的笑,“这次我来吧”。
鹿邀忍不住笑了,“你想听我夸你吗?”。
却烛殷耳朵尖微红,眨眼睛的样子哪里像是活了千年的妖君,配上红耳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这话不是我说的”。
鹿邀心里对自己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有点赞叹。
这样说也不对,说是察言观色,其实察的是一个人的言,观的也是一个人的色。
他轻轻抿着唇笑,不知怎地就抬起手,在他头上拍拍,逗小动物似的,“你很厉害”,话语里都是认真,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夸。
却烛殷这会儿从刚才有些脸红的情绪里出来,挑着眼笑,“就这样?”。
鹿邀不解地歪头,“就这样啊”。
“……”,却烛殷沉默几秒,从他手里把剩下的蛋糕接过去,手法很快地摆好一箱子,把圆盆往旁边一放,箱子也很快就移到一边。
鹿邀看他做的这样快,有点不太放心,偏头看了一眼,见到那木箱内摆放的比他还要整齐的蛋糕,有些惊讶的同时放了心,没想到再一回头,就和忽然凑近的某人对上视线。
两对眼睛离得极近,鼻尖也近,呼吸近在咫尺,缠绵旖旎地交缠在一起,交织成细密的网,一呼一吸,都是对方的味道。
鹿邀现在基本习惯了和却烛殷离得这么近,但是偶尔还是会被吓到,现在就是。
刚才这人凑近地太突然,他没有防备,一回头便对上,眼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两只手下意识往身后一伸,撑在了地上,身体随之往后撤出来,拉开了一点距离。
却烛殷轻笑出声,没再往近处逼他,只是垂下一双上挑的眼,眼尾耷拉下来,看着很委屈的样子,他小声开口,语气里有点不满,“不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鹿邀觉得往常自己迟钝,现在也能够一下听懂,他下意识吞咽口水,双眼想要避开却烛殷的眼睛,但事与愿违,对方没有逼着他看,他主观意愿也想要移开,可身体做不出反应。
这双眼睛太过深邃好看,无论何时,好像都总叫他移不开视线。
既然移不开,那便不移了,鹿邀眨眨眼,迎难而上,“不够吗?”,他垂下眼睫思索了一会儿,睫毛颤动,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他抬起眼,试探着道,“那我,再摸一下?”。
“……”,若是面前人不是鹿邀,却烛殷一定甩袖离开。
他抿抿唇,稳了稳呼吸,上来的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在鹿邀清澈的视线注视下灭了火,他耷拉着脑袋,这次往前凑近几分,望着鹿邀,眼尾更加低垂,他的眼型是眼尾长长又挑起的样子,抬起时看人是很凌厉的,可若是垂落,便会营造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却烛殷舔了舔唇,声音都跟着弱了几分,“再摸头发都要掉了”。
“……”,听他这么说,鹿邀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他的脑袋上,盯着那头浓密柔顺的黑发看了许久,才迟疑道,“可是现在你的头发看起来还很茂密,往常洗头的时候也不会掉的……”,他说着说着就上了手,在他发顶摸摸,手指成功感受到柔滑的触感,眉宇间的疑惑就更加明显了,“唔,你要是觉得会掉,那我明天想办法在院子里重点黑芝麻,等到成熟了熬芝麻糊给你吃”。
却烛殷听他讲了这么多,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要在院里种芝麻的事情,险些要摔在地上。
他本意可不是这个。
见鹿邀还在想关于他头发的事情,却烛殷没出声,伸手握住他手腕,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看着鹿邀霎时瞪大的双眼,他好心情地弯了眼睛。
屋内烛火的光影虚虚地晃,鹿邀本就是往后倾倒的姿势,被这么一压,整个人都倒下去,他本能地去拽上方的却烛殷的衣角,人没稳住,外衫拽下来一大半,滑落在肩头,两个人都倒了下来。
却烛殷忙伸手护住鹿邀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眉头皱起。
不待他们起身,外头响起开门的声响,接着一声很冷静的‘君上’。
是栾青的声音,鹿邀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转头去看,却见不止是栾青一人。
红鸦也在。
气氛一时沉凝。
鹿邀冷静地移开视线,把头转过来,闭了闭眼睛,在却烛殷挡着的阴影处红了脸,抬手推推他,“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