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便是皇城,看李知竢如此淡然的样子,裴致微微凑近了说:“这边就是太极宫了,你是太子呀,怎么一点儿都不怕被人认出来?”
李知竢想了想,认真为裴致解答:“长安有近百万人口,认识我的人只占其中寥寥,今日穿的又是常服,并不是走在街上就能碰到认识我的人。”
她放下心来,拿着舆图给他看,“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都好。”
裴致认真看着,“其实我想去朱雀大街看看,到长安那日在马车中没有看清楚,还想去东西两市,还有曲江,都说平康坊里美人多,这个也得去看看,还有好吃的……”
她念念叨叨的样子可爱极了,裴致想起前些日子还在诏州时林言同的平安信,正说到自己赁了兴化坊的房子,离皇城却不近,看来协之还是太谨慎了。
李知竢捕捉到她的目光在西南侧多停留了片刻,不经意地问:“我记得,你和林寺丞也是多年好友,那你……可给林寺丞带了礼物?”
“带东西?带什么东西?”裴致疑惑地看着李知竢,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盒子,“啊”了一下,摇摇头:“当然没有呀。说起来协之拿到诏令那日的酒钱还是我付的,这回到了长安,定然要好好敲他一顿的。”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的熟稔却不容忽略,李知竢心里不争气地生出一些羡慕和酸涩。
裴致浑然不觉,拿着舆图继续道:“我们先去东市看看好吗?然后在朱雀大街走走?”
“好。”
裴致收起舆图,兴冲冲地说:“今日我在沈府,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小娘子?”
“有趣?”
裴致想到姚溪元,“嗯,国子监祭酒家的娘子,温温柔柔的,性子却洒脱。”
李知竢对此人脾性不甚了解,回忆片刻:“印象里姚家娘子自幼体弱,我记得前几年与在鸿胪寺任职的郎君定了亲,只是那位郎君冬日里饮酒过量,着了风寒,后来病故了。”
裴致沉吟片刻,按理说是那郎君没熬过这一场伤病,与祥不详有何关系?
李知竢不懂内坊妇人们之言,因着信得过裴致看人的眼光,便说:“若能和她相处得来,你在长安也能多一个朋友,这样很好。”
她也同意:“这是当然啦。不过交朋友这回事,还是要顺其自然,以后再接触就是。”
说完这个,她和他分享:“我记得幼时特别喜爱坊里有家铺子的酥山,前两日我家婢子帮我买了回来,和我记忆里的味道一样。”
拐进东市,裴致便被其中的热闹弄花了眼,书画一条街上来往有许多年轻的士子们,偶有注意到裴致的郎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身旁的郎君样貌清俊,气质肃然,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有的书肆门口挂了牌子,写着新出了什么传奇传记,她目光一定,李知竢便知道这是感兴趣了,跟着她进去买了一圈。
若是传记,悬案类的书册,那定然是买双份;遇上精怪的,才子佳人的,就只买一册;结账时裴致抱着好些本书册,正要付款,李知竢已经递了碎银子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书。
裴致半真半假地逗李知竢:“这……怎么好麻烦身份如此尊贵的郎君呢?”
李知竢接住裴致的捉弄,礼貌正经地回答:“娘子说笑了,某今日只是娘子的伴当。”
她抿着笑,小声说:“我可不敢让……”她拉长了声音,紧接着说:“做我的伴当不是?”
李知竢也低声回答:“只给你一个人做伴当,娘子物尽其用便是。”
他身上有极好闻的清淡熏香气,精致的脸上是认真的神情。
他总是这样,说什么话都是正经的,或者端肃,或者温和,从没有轻佻的样子。裴致看着他的眼睛,脸颊忽然有些热,一颗心噗通噗通地快跳起来,说话也有些打结:“……那……那可没有酬劳的……”
李知竢提着书,温然却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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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今天是“风流倜傥”大小姐和她不善言辞的小伴当愉安@~@
第47章 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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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安,那儿有占卜的卦摊。”
李知竢手中抱着九本传记,还有两个木盒,一个装着裴致看中的机括,另一个装着她看中的短匕首,听见裴致的话,向不远处的一排摊位看去。
“信这个?”李知竢问道。
“我们家不信这个,但是也不排斥,”裴致看着远处仙风道骨的道士们,“再者就是,诏州有座道观,城中百姓这些年几乎只认那座道观里的真人,我陪朋友去过两次,总觉得太油嘴滑舌半真半假了些,所以还真没有求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