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致,我说过,不必这样客气。”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愉安,你看。”
空中出现一道长长的虹。
她片刻不语,然后低声说:“愉安,我想,我们这回是真的要道别了。”
男童方才离开的院子,不时刘府一行人便会到这药铺。
他是该离开了。
李知竢向前走了两步,坐在塌前的胡床上。
“不是道别。”
他抬起眸子看她。
开口,“是再会。”
裴致看着李知竢清俊的面容,坚定的一双眼,“我记得了,是再会。”
她葱白的手指掩在衣袖之下,露出一小截,李知竢垂眉,伸出手,隔着两个人的衣袖,轻轻搭在裴致的手背上。
这动作有些过分亲近了,裴致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李知竢目光深深地望向自己,裴致只觉得自己还从没有过如此羞涩和忐忑的时刻,浑身僵硬的听他开口:“阿致,‘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今后我见的每一处风景,都会记得当日涎安江畔你说过的话。此去一别,万万照顾好自己。要记得,定然再会。”
她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头脑一空,傻傻地跟着他的话点头。
下一刻反应过来,愉安这话的出自《小雅斯干》,下一句是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难不成愉安是把自己和她当成了宽厚的兄长和知礼的贤弟?
在衡州的这些日子,两人之间互相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玩的也好,更没有彼此算计,似乎也说得通?
那……
裴致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脸颊的红也消退了不少,回过神来,又重重的地点了下头。
接着抬起另一只手颇义气地拍了拍李知竢的手背,笑的明亮坦荡,“好,那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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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安:阿致,其实我的本意往后一路我见到的所有风景都有你,至于后面兄弟那头失策了……你想娶你兄弟吗?
柿子:要真这么说,那可就不是这个分类了,估摸着得分到纯爱那一栏嗯……& 柿子本人真的好喜欢阿致女儿和愉安女婿哦,两个人都是有头有脑的人,阿致明达,愉安内敛,碰上感情以后就会一个反应慢了半拍。一个学会舍不得和主动牵手。柿子觉得,爱情的一个可爱的点是,碰上你以后,我知道我一定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
第29章 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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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扭伤不要紧,倒是让济兰和外祖母急坏了,生怕伤筋动骨,好在卫郎中仔细地看过,说是真的不严重,回家之前就差不多可以痊愈。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消散了不少要分别的伤心遗憾,外祖母气色好,每日里有半日都来陪她。
自从扭伤那一日分别,许是知道要静养,傍晚青柏听李知竢的吩咐送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和用作治愈扭伤的药物,裴致不能下床,便托济兰取东西回来。
坐着,趴着,躺着,靠着,卧床的三日除了沐浴更衣,她不再乱晃,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床铺,好在有外婆陪着,还有话本打发时间,也不算无聊。
卫郎中每日为她艾灸,再加上济兰一日三次的热敷,离开前一日她已经能自在地走路了。
午间后在外婆院子里待了一阵,祖孙两个的眼都有些红,待外婆用药就寝后,裴致也带着济兰回了院子。
经过花园时,却听假山旁有些意外的声响。
她和济兰对视了一眼,齐齐放轻了步子。
风雨欲来,园子里没什么来往的佣人,裴致和济兰看到的场面便是春娘倚在假山边,面朝着大路,脸上有疼痛难捱的神情。
假山旁还有其他人,只是看不清身影,只看见朱色的衣袍,裴致恰巧对上春娘眼角余光,看她指尖的帕子被风松松吹落,吹拂到了对面人的腰间。
衣袍的样式裴致见过,正是刘傅平。
裴致从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抵有了清晰的方向。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最后裴致看刘傅平将帕子放进春娘手心,匆匆离开了园子。
裴致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济兰许是看出了裴致的犹豫,抬头再看向那边时,见春娘已经走了过来。
她想了想,低声说:“济兰姐姐,我想单独跟她聊聊。”
济兰便向后退了几步,春娘没有被撞破的羞恼,反而舒了一口气一样,“等到娘子了。”
裴致疑惑:“你是在这里等我?”
春娘但笑不语。
“既然如此,为何……”她咽下要说的话,串联起这些日子所有的事,微微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存心让我发现呢?”
第一次在长亭的异样,第二次的关怀,第三次的丝帕,她素日里掩盖的很好,唯只有裴致的时刻,才会将那些绮思露出来些。